两人并没有交谈多少时间,河东这两年治理的不错,比之河东,河洛又是一番景象,只是人口才是河中的硬伤,却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补足。
不过少了上党,河中便也成了大秦的边塞重地,河中兵马比起河洛来,虽有不如,但却比河东驻军还要多些,河中镇军,也没有裁撤,所以,也不归禁军统属,说起来,杜山虎在这里领兵,过的日子是非常舒服的。
但对于领兵大将来说,不能率军征战于沙场,才是最大的遗憾,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天下纷争不休,正是沙场争名之时。
所以,在听闻近一年多河中肯定不能动兵,杜山虎之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这里显得颇为沮丧,赵石也不便多言,用兵用人,他现在显得已经极为成熟,杜山虎虽然出身西军不假,但这些年一路走过来。
先在是京军中任职,后又到了殿前司禁军,再转为河中镇军,和西军关系已经越来越是疏远,所以,不如留在东边,以待来日。
这个关节,杜山虎自己不明白吗?肯定是明白的,不过是这几年闲的怕了,而且年纪渐长,心情急切所致。
不过来日挥兵东进,自然也就有了他的用武之地。。。。。。。。。
所以,道理就在那里摆着,想想清楚也就是了,说这么多觉着已经足够,若让他苦口婆心的相劝,才叫见了鬼呢。
回到宿处,去瞅了瞅种七娘,一宿无话,至于杜山虎能不能睡个安稳觉,他可管不了那么多,男儿相交,本就是这般,没那么多婆婆妈妈的事情。
实际上,这一夜睡不着的人可不就是一个杜山虎。像宣慰使府中,段德段大人的书房中便是一晚灯火不熄。
府中幕僚,属下亲信,在段德回府之后,便聚在这里,商议了一晚。
他们所关心的,却是段德的去留。如今,段德段文芳在河中任职已有四年多了。地方主官,四年一考。
据任职期间政绩官声,或留或去,一般都会有个结果出来。
但河中不同其他地方,段德也不同于其他人,从兵部左侍郎,到河中宣慰使,当时看来,是有着很大的晋身余地的。
但四年前一场大乱。段德擅自行事,不但将大将军赵石一系得罪的不轻,连兵部侍郎李承乾那里,对他也深有不满,这些年渐渐疏远了开来。
这对于段德的仕途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后来能够坐稳河中宣慰使之职,都可以说是运气使然。不然的话,身首异处,抄家灭族也不是不可能,当时那样的乱局,也不过是朝廷一纸谕令的事情罢了。
如今河东诸地已为大秦疆土,草原部族也在大将军兵威之下。收的收,杀的杀,实际上,河中在渐渐失去边镇的地位。
这对于处置使杜山虎是有影响的,但对于他这个宣慰使,影响却更大。
一旦河中没有了外患,别说大将军这里。便是朝中其他人,会不会眼红河中宣慰使的职位。
当初段德之所以能保住官职性命,多数也是因为河东还在金国手中,河中不易轻动所致。
而今四年之期已满,段德是去是留,也就成了问题,段德自己认为,交卸河中宣慰使之职,调任他方的可能性非常大。
回京任职,他已经不敢想了,曾任兵部侍郎,又出任过地方主官,这在以往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的资历,但如今,如果回京任职的话,只能让他高不成低不就,受到白眼排挤,明升暗降,几乎是一定的了。
但出任其他地方主官,现在看来出缺的可能也不大,从蜀中到八百里秦川,从河洛到河东,就算地方主官出缺,也轮不到他。
他朝中根基已失,又得罪过大将军赵石,当今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属于李承乾心腹,太子对他观感定也不佳。
既无上宠,又无根基,曾经的政敌,如今还如日中天,想想自己的前程,简直就是一片晦暗。。。。。。。。。
他能想到的,幕僚们,心腹下属们又如何想不到?
等到天色微明,商量了一夜的人们大都垂头丧气的散去,这样的情势,那样的未来,商量的再多,也是无用。
再加顾及到段德颜面,许多话都不能出口,所以最终也只能是无果而终,要不怎么说呢,成大事者不谋于众,时机不密不说,相互多有顾忌,谁也不愿往点子上说。
最后,书房之中只剩下段德的两个亲信幕僚,以及随他一起到河中赴任的一个堂弟,至于他在河中的下属。。。。。。。。。。。
这些年到是收拢了几个亲近的,但方才都已离去,他也没有挽留,以他如今的情形,哪里敢信任这些人?
睁着一双满布血丝的眸子,段德的面容看上去可要比昨日迎候大将军的时候憔悴的多了。
大将军南归,就好像一个信号,多少眼睛都盯着呢,像他这样对政局颇为敏感的人,更是从中察觉许多味道。
如今的大将军赵石,一旦回京述职,对于朝政有着怎样的影响,谁也无法说的清楚,但必定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想想从昨天见到大将军,再到晚上的宴饮,大将军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从心里过上几遍,他这里越想越是心凉。
大将军的冷淡,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这对于他来说,之后可能要承受的,也许就是灭顶之灾。
他出神的望着微亮的窗棂大半天,才缓过神儿来。
宦海沉浮多年,他知道,要么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