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手听了明媚的话,似乎早有准备,不由得一愣:“姑娘已经熬好了药?难道未卜先知不成?”
明媚望了望他,浅浅一笑:“我自然知道,否则也不会赶着过来了。”
柳元久坐在桌子后边,有几分坐立不安,今日是普安堂第一日开业,还不知道那药堂情形如何,没想到明媚却自己闯到公堂上来了,这对父子李妙手看过都说没救了,可她偏偏要逞能,万一救不活怎么办?这普安堂岂不是明日就得关门歇业?、
唉,这看病也该挑人、挑病,像这种凶险万分的,何必执意而为之?柳元久坐在那里,眉毛耷拉成一个倒八字,明媚见他那副模样,知道他心中所想,朝他微微一笑,示意他不必惊慌。柳元久也没旁的法子,只能坐在那里干着急,只在默默祈求老天保佑,玉梨端来的药能有作用。
不多时乔景铉便带着气喘吁吁的玉梨回了公堂,明媚将那小男孩身上的银针给撤去,吩咐衙役将那躺在门板上边的小男孩扶了起来,拿着小匙一点点的将药汁喂进了他的嘴里。那对老夫妇也赶紧端了药去给自己的儿子灌了进去。两碗药汁喂得干干净净,明媚吩咐要老夫妇扶着两人坐直身子,方便那药汁快速下去胃部,能更好更快的起作用。老夫妇一个抱着儿子,一个抱着孙子,眼中满是期待,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们的脸。
公堂里的人都伸着脖子往这边看,李妙手都说无药可救的人,这位姑娘竟然口出狂言说她能救,岂不是笑话!只有乔景铉,因为已经提前亲身体验过那种奇妙,一点也不担心,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瞧着柳元久额头上爆出的汗珠子看了个不歇。
过了好一阵子,忽然那老汉惊喜的叫了起来:“石头,石头!”老妇转脸看过去,发现儿子的手轻轻在动。眼泪珠子夺眶而出,抱住孙子将脸不住往他那张小脸蛋上边凑,口里还不住的喊着:“狗蛋,狗蛋,快些回来哟……”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那男子竟然微微的张开了眼睛,明媚给小男孩搭了一把脉,发现脉象比原来有力得多,笑着安慰那老妇道:“你孙子中毒颇深,要醒过来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你且不要慌张,我这里还给他开张方子,再喝几服药下去便会好了。”
老妇感动得只是呜咽,忽然间趴在地上朝明媚磕了几个响头:“仙女姑娘,我们家一辈子都感激你。”
“快些将她扶起来。”明媚唬了一跳,让玉梨将老妇搀扶了起来:“这位婶子,你的儿子和孙子中毒,只因你们中午的饭食里误用了莽草所致,真不是你媳妇蓄意谋杀,你得向她去陪个不是。”她指了指站在那里的乔景铉:“这位乔公子中午与你们一道用饭,他走到我普安堂的时候忽然毒发,我替他诊断才得知了原因。我想他与你家媳妇应该是素不相识,何来jian夫yin妇之说?”
老妇脸羞得通红,走向跪在那里的媳妇,低着头小声道:“媳妇,我也是一时心急,你莫要往心里边去。”
那年轻媳妇此时脸上已经分不出悲喜,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儿子,一脸木然,口中喃喃道:“我不该省着不吃菜的,若是我也吃了猪脚鸡肉,那我也一样会中毒,自然便没有人怀疑我了。”
真相大白,年轻媳妇心疼男人和儿子素日里很少吃肉,因此自己一块肉都没有夹,只是添出半碗送去给婆婆那边,其余都端上了桌子让乔景铉与自家男人儿子享受了。老妇见了有肉食也舍不得吃,暗地里叫了孙子过来,将那半碗也给他吃了,这就是为何那小男孩中毒最重的原因。至于那老汉,中午他恰巧在外头喝酒没有回来,所以躲过了一劫。
“原来竟是这样!”柳元久听了几人对质,这才恍然大悟,当即便嘉奖了那年轻媳妇几句,赞她贤淑知礼,乃是城北那村里妇德典范。老汉与老妇又再次向媳妇赔了不是在众人劝说下,那年轻媳妇这才收了眼泪,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朝明媚行了一礼:“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小妇人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姑娘才好。”
明媚心道这不是替普安堂打广告的好机会?笑眯眯的望了那家人一眼道:“这两人还需观察服药,先将他们送到我那普安堂去罢,总归得要两日才能好。”
老汉点了点头:“那便有劳姑娘了,不知这诊金该如何收?”
“这位老叔,诊金普安堂分文不取,只是你现儿必须在知府衙门登记,明日开始便去服徭役,帮着一起去修缮河堤,而且不得怠工。”明媚朝柳元久得意的看了一眼,继续往下说了去:“我这普安堂乃是与知府衙门一起办的,穷苦人家前来看病不收诊金,可用徭役充抵,还请老叔回去也帮我去说说,让大家都知道。”
“原来姑娘便是普安堂的大夫!”那老汉叫了起来:“早些日子知府衙门发了些小册子过来,后边还写着普安堂的名字呢。我知道了,明日我便带了我们城北村的青壮劳力过来去服徭役。”
柳元久见老汉说得笃定,喊了他过去询问了一句,这才知道这老汉是城北村的里长,难怪能斩钉截铁的说出带一村劳力来服徭役的话来。见明媚开业才一日,便收到了这样奇特的效果,柳元久很是高兴,心想回府定要好好嘉奖这个女儿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