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不好了?”明媚吃惊的望着那两个婆子:“今日上午还好好的,领着一大家子人去宗祠祭祖,如何就不好了?”
那两个婆子抹着汗道:“十小姐,马车里边说话。”
坐进马车,一个婆子叹了口气:“唉,还不是那大夫人给害的!”
柳大夫人?明媚有几分疑惑,柳大夫人自请出府以后便不见了她的下落,柳老夫人曾经去槐花胡同找过她,结果没有见到她的踪影。后来英亲王府与柳府订下亲事以后,她也逐渐被人遗忘,就如记忆深处的那颗尘埃,蛰伏在一个无人提起的角落——柳大夫人做下的事情实在是太无耻了,整个柳府都避而不谈,好像说起她来都会觉得羞愧一般。
黎姨娘一直在撺掇着柳大老爷要将她扶成平妻,柳老夫人对于这件事情不置可否,总是淡淡道:“先寻到老大媳妇再说罢。”
柳大老爷也没了法子,只好回去哄着黎姨娘,等寻着了柳大夫人,老夫人就会扶她做平妻的。黎姨娘不知道其中的干系,心中快活,只想早些将柳大夫人找到,自己也好升升分位,或者每日里头听着旁人喊自己姨娘,心中都厌烦了。
年前一日,黎姨娘指使丫鬟婆子们去打扫大房各处,准备好好的过个年。她一心想让柳大老爷欢喜,亲自带了几个贴身丫鬟去书房清理,结果在书桌的信件里边找到了一封奇怪的匿名信,里边说的话甚是隐晦,看得黎姨娘好一阵疑惑,似乎是说柳大老爷做了什么罪不可恕的事情,那人拿了这个来要挟他。
等着柳大老爷回来,黎姨娘拿了这信给他看,一边娇滴滴的问着:“老爷,这人是谁?赶紧报官将他抓起来!”
柳大老爷见着黎姨娘纤纤素手里拿着那封信没有署名的信,脸色一变,劈手夺了过来:“这些事情不用你管。”
这封信是柳大夫人让人捎来的,柳大老爷心中十分肯定。
一个月前,柳大老爷派人冲到槐花胡同,想趁着柳大夫人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将那几本账簿子抢过来,可是没想到柳大夫人狡猾得很,早就做好了防备,去的人反而被她带着一群婆子用棍子笤帚赶了出来。
柳大老爷将派去的几个人怒斥了一顿,再加派几个人过去时,柳大夫人便不见了踪影,只让人留下了一封信在那槐花胡同的桌子上边。柳大老爷拿着那封信,气得全身发抖,可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自己不少把柄还攥在柳大夫人手中,硬的没成,只能来软的,看来自己只能答应她的条件,等着年后看看能不能将她接回来了。
黎姨娘本来是想讨好卖乖一番,没想到却被柳大老爷训斥了一番,实在心中不好受,甩了甩袖子便走开了,一个晚上都冷着脸没有搭理柳大老爷,素日里娇媚的一张脸上带着笑容,今晚却是有如寒霜扑面,让人看着都觉得凉到了骨子里边。
柳大老爷想了想,自己确实做得有些不对,黎姨娘也是一片好心,却被自己斥责得灰溜溜的走了,于是百般讨好,许诺过年以后给她再去买套新的头面首饰,这才将黎姨娘哄得笑了起来。只不过黎姨娘虽然脸上带笑,心中却还在想着那封信,柳大老爷这般藏着掖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她努力的回想着那封信的内容,里边似乎有“老燕回巢”的一句话,她咀嚼再三,忽然眼前一亮……难道,这是柳大夫人写来的?她想回来?
事情关乎她的前程,黎姨娘不能不警觉,她一夜不曾入眠,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件事情,恨不得天快些亮起来,自己才好去向柳老夫人禀明这件事情。
屋檐下的冰棱结了老长,有些被日头照着开始消融,从屋檐上边落到地上,滴滴答答的响着,就如落在人的心坎上一样,让人听得只是心慌。枕着这心事睡了一个晚上,早晨起来不免还有些神思恍惚,黎姨娘睁开眼睛一看,柳大老爷已经不在床榻上边。
黎姨娘喊了一声“红绡”,那已经成了嫂子的红绡走了进来,却还是朦着一双双眼睛,似乎没有睡醒一般。
“姨娘,怎么了?”红绡抹了抹眼睛,走了过来:“可是要起身了?我叫丫鬟给你去打水过来净面梳妆。”
黎姨娘愣愣的点了点头:“老爷呢,怎么就不见了?这些日子他不是休息了?已经不用这么早去衙门了。”
“今日是除夕,姨娘莫非忘记了?”红绡笑着走上来扶起了黎姨娘:“大老爷要去宗祠祭祖,自然起得早些了。”
眼前一亮,黎姨娘立刻又想起昨日那封信,今日祭祖,祭祖!她的心快活了起来,若那封信真是柳大夫人写的,只要找到了她,自己的名字上了族谱,以后也能跟着去祭祖了!她猛的将被子掀开:“红绡,快去唤人来给我梳洗!”
为何柳大老爷不让自己提起那封信,肯定是有些蹊跷,黎姨娘一边将手伸进热腾腾的水里边,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她要避开柳大老爷,将这件事情捅给柳老夫人或者是老太爷去,无论如何也要将那出逃的柳大夫人追回来。
柳大老爷不让她说出去,多半是念着积年的夫妻情深罢了,黎姨娘撇了撇嘴,可是毕竟柳大夫人犯了事,他们再夫妻情深,柳老太爷和老夫人还能让柳大夫人再来做大房的当家主母不成?一想到这事情上头,黎姨娘顿时心情愉快,有说不出的轻松。
梳洗打扮完毕,黎姨娘在院子里头溜了几圈,远远的见着柳老太爷与柳老夫人带着下人进了主院,却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