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总算是亮了。
曙色慢慢的浸润着京城,明亮的天光一折折的出现在天边,天空里的鱼肚白逐渐转成了粉红色,随着日头的升高,又成了灿灿的金色。
清晨的空气很好,里边混合着花朵和青草的香味,虽然已是初夏,可公主府里依旧是繁花似锦,到处都可以看见盛开的花朵,花瓣上沾着晶莹的露水,娇艳欲滴。青石路上急急忙忙的走着一个人,似乎有很着急的事情一般,两旁的风景都无暇顾及。
那人直往角门奔了去,守门的婆子看见她,赶紧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问了句:“郡主安好!”
“打开门!”玲珑郡主抬起脸来,指了指那扇紧闭的门。
“郡主,昨晚公主下了命令,今天不能给郡主你开角门,否则严惩不贷!”那婆子微微颤颤的跪了下来:“郡主,你就听公主的话罢,别为难老奴了!”
玲珑郡主站在那里,气得身子直发抖,母亲这是怎么了!素日里头她要什么就有什么,可到了最要紧的时候,她却处处阻拦。昨晚上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儿自己听着有理,这才没有当晚去英王府问相看的结果,没想到她却连夜布置好了,让看门的婆子把门关紧了,不让她出去!
瞧着那看门的婆子一副抖抖索索的模样,玲珑郡主冷笑了一声:“好,好,好,我不为难你,我便自己翻墙头出去,若是摔着哪里了,我看你有几条老命来抵偿!”说罢也不看那婆子,走到角门旁边,搓了搓手,就准备爬那棵大树。
那婆子一见,已是惊得魂飞魄散,赶紧爬了起来抓住玲珑郡主的手,连声喊道:“郡主,万万不可!”
玲珑郡主回头冷冷一笑:“那你便给我开门罢!”
守门的婆子心里想着,今日这责罚定是免不了了,开门,公主会惩罚,不开门,郡主要是真爬墙出去摔着了,自己受的惩罚只有重,没有轻,两害之间取其轻好了。想到这里,从地上爬起来,把角门打开:“郡主,你早去早回啊。”
玲珑郡主板着脸儿道:“若是事情顺当,我自然回来得早。”
英王府此时也早已不宁静,英王妃一早便遣了管事婆子去将京城的官媒岳媒婆喊进府来,心里头想着不如今日便将那好事儿定了下来,自己也好了却一桩心事,可以开始着手准备迎娶媳妇进府了。
岳媒婆扭着身子走进了大堂,鬓边那朵大红的绒花巍颤颤的抖个不停,脸上搽着厚厚的一层官粉,不时的掉了一点点下来,将那暗红色的衣裳上点出一朵朵小白花来。
给英王府去说媒,这亲事成了,自己还不知道能收多少银两呢,岳媒婆一想着这事,心中便美滋滋的,做成一桩高门大户里的亲事,那可是好几个月不愁吃喝了。
“不知王妃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岳媒婆笑着行了一礼:“那家小姐可真是有福气!”
“岳媒婆,你就别装模作样了,昨日英王府请柳太傅府女眷过府相看,你难道便不知道?”宝珠毫不客气啐了她一口:“自然是去柳府提亲了。”
“岳媒婆,你听仔细了,我是要为我的儿子乔景铉向柳府大房的小姐柳明艳提亲,你可别弄错了。”英王妃指了指旁边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篮子道:“活雁我已经让下人去买了,放在马车上边,你现儿提着这篮子去柳府罢。”
大陈旧例,议亲讲究三媒六聘,媒人第一次上门提亲要带一双大雁和礼物,因着大雁是忠贞的代表,两只雁中若有一只亡故,另外一只雁便会终身孤单。岳媒婆听了英王妃的话,笑得脸上起了一层褶子:“小的马上就去。”
“宝珠,你给我送岳媒婆出去。”英王妃推了推桌子上一个大红封赏:“这是行纳彩礼的辛苦钱,你给她。”
岳媒婆笑得牙齿都在外头晒太阳:“多谢王妃打赏!”
早上的英王府本是一片宁静,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将这片宁静打破,石板路上急急忙忙的走着一个穿着淡青色衣裳的人,头上的簪子与手腕上的镯子撞击着,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叮叮咚咚作响。
玲珑郡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站住了脚步,这清晨的宁静让她心里有些发虚,她在主院门口踌躇了下,最终决定不去主院见英王妃,见长辈什么的不过是些虚礼,自己堂堂郡主,何必拘这些俗礼。再说一想到英王府夫人昨天请了柳明艳过府相看,她心里就特别难受,竟然看不上我却看上了柳明艳,真不知道她眼光怎么这样差!
转念想到要是自己直接闯进乔景铉的院子,又不知道若是面对他,该如何开口——况且他昨晚在宫里轮值,还没有回来,一般得等着辰时才能从宫里出来,难道自己去宫里找乔景铉不成?这般思来想去,平素肆无忌惮的玲珑郡主竟然犹豫了,两条腿就如钉在地上一般,好半天没有迈开步子。
就在玲珑郡主站在主院门口犹豫的这当口,她见着英王妃身边的宝珠陪着一个婆子从里边走了出来,那个婆子搽得一脸雪白,鬓边还戴着一朵红花,走起路来身子一扭一扭的,看上去挺可笑的模样。玲珑郡主看得直纳闷,这究竟是什么人,看着穿着打扮这般恶俗,竟然在英王府里享有由宝珠送出来的礼遇?
“宝珠,这是谁呢?”玲珑郡主站在那里指了指那个婆子问。
“回郡主话,这位是京城有名的岳媒婆,我们家王妃今日请她帮忙去柳府提亲呢。柳府大房的八小姐,生得端庄,温柔娴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