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沐小将军其实也有不对的地方,他的貂已经献出去了,就算昭王手里这只真是他原先那只,他也断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双方都理亏,偏双方都不退让,皇帝头疼,把担子撂给了姬冥修。
论武功,昭王是不如沐小将军的,所以昭王被揍得很惨。
但论势力,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外来的使臣又怎会是整个昭王府的对手?所以沐小将军也没吃到好果子。
二人鼻青脸肿,一个断了两根肋骨,一个折了一只胳膊,脑袋上全都缠着纱布,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面对面坐着,凶悍地看着对方。
姬冥修也不说话,坐在太师椅上,静静地喝着茶。
屋子里诡异地涌现起了一股“相爱相杀”的味道,但碍于丞相的淫威,谁都不敢先造次,就那么恶狠狠地瞪着,一夜无眠。
……
落梅院的灯,也亮了一整夜。
姬婉没与林书彦回国公府,而是借口照顾受了伤的姬尚青,留在了姬家。
孙女儿愿意在家多住些时日,姬老夫人打心眼儿高兴,恐林家不乐意,特地让荣妈妈捎了口信,道是自己思念孙女儿,想留她在家里住上几日。
祖孙情深,林家没不答应的道理。
姬婉便在落梅院住了下来。
夜里,姬婉睡在姬老夫人的床上。
姬老夫人心里那个欢喜,比斗了一整日的鸡还多,姬老夫人拉着孙女儿的手,慈祥地说道:“怎么想着和我睡了?不嫌我一身味儿?”
姬婉朝姬老夫人靠了靠:“祖母身上香香的,哪里有味儿?”
自是没有的,只是人上了年纪,多少恐小家伙们嫌弃自己。
姬婉嫁人了,可在老夫人眼中,永远都是那个爱臭美的小姑娘。
姬老夫人道:“说吧,到底什么事?可是姑爷对你不好了?”
姬婉哼道:“他敢不对我好?我是他姑姑!”
姬老夫人拍了一下姬婉的手背:“胡说!”
姬婉忍俊不禁地笑了,心道原本按辈分,他就该叫她一声姑姑。
姬老夫人一听孙女儿的语气,便知她对姑爷是极为满意的,遂又问道:“你婆婆又给你气受了?”
不怪姬老夫人多心,实在是这桩亲事吧,当初就挺不般配,二人的辈分摆在那儿,姬婉又比林书彦要大,别说林家不同意,姬家也觉着不合适。
林书彦追求姬婉,很是费了些功夫的,他费功夫,林家越不高兴,就这样的,姬婉嫁过去,能不受婆家的气吗?又九年了肚子都没动静。
也亏得姬婉是姬家的千金,换别人,早不知被休出婆家多少回了。
姬婉道:“没给我气受,婆婆对我挺好的。”
林夫人敢不对她好吗?她儿子一言不合就“家暴”,林夫人吓都吓死了,哪儿还敢不对姬婉好?
姬老夫人听得出孙女儿没在撒谎,又道:“既不是在婆家过得不好,为什么非得回娘家住?”
姬婉就道:“娘家也是我家呀,我回回怎么了?嫌我碍眼,不想给我饭吃啦?”
“说的什么胡话?”姬老夫人嗔了她一眼。
姬婉笑了笑,抱住姬老夫人的胳膊道:“祖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呀?”
姬老夫人道:“我有什么事瞒着你?”
姬婉试探地问道:“荀氏的事,她在嫁给我父亲前,是不是与别人有过婚约啊?”
姬老夫人微微愣了一下,语气如常道:“你不是都知道吗?周家暴毙的公子。”
祖母还是不打算告诉她!姬婉道:“她十三岁那年,为什么突然回姑苏了?”
“她是……”姬老夫人话未说完,意识到了什么,黑暗中,朝她看了过来,“你听谁说些什么了?”
姬婉自是不会供出乔薇,就道:“我今天探望父亲,不小心听到他和荀氏说话了。”
“他们说什么了?”姬老夫人问。
姬婉道:“就是一些从前的事,好像荀氏不止有过周公子一个未婚夫?”
这种夫妻间的小话儿,姬老夫人是不好去找儿子求证的,姬婉不担心穿帮。
姬老夫人叹了口气:“确实是还有过两个,一个是指腹为婚的,一个姬家给她找的,指腹为婚的那个得天花死了,姬家给她找的那个又和青楼的姑娘私奔了,她命苦啊。”
这些话,姬婉也与乔薇说过,说时满肚子的深信不疑,可从别人嘴里讲出来,就听着有些怪怪的了。
姬婉眼神闪了闪,说道:“她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啊?故意不让她好过的?”
姬老夫人沉声道:“瞎说,哪有这种事?她在姬家长大的,能得罪谁?”
姬婉阴阳怪气道:“许是她爹娘的仇家?”
姬老夫人道:“越说越没谱儿,她爹娘都是最忠厚不过的人。”
“祖母见过她爹娘?”
“你祖父在世时,时常夸赞她父亲。”
姬婉小声嘀咕:“祖父在世时,还时常夸赞莫姨娘与赵姨娘呢。”
姬老夫人不耳背,一个字不落,全都听着了:“你这孩子,越发没规矩!”
姬婉终于明白乔薇的感受了,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可对方就是不信,这种滋味,简直不要太糟糕。
想到自己怀着身子,不宜动怒,姬婉平复了情绪,说道:“她是不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啊?怎么老是嫁不出去?”
姬老夫人不以为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