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与孩子想光明正大地回到姬家,需要的不仅是五年前的清白,还有自保的能耐。
乔薇切了西瓜回屋,面上笑吟吟的。
易千音与姬冥修已经结束了方才的谈话,二人的神色都瞧不出丝毫异样,姬冥修看着被她切成薄片的西瓜,调侃地说道:“今天不抱着勺子啃了?”
乔薇拢了拢鬓角的发,扬起下巴道:“我几时抱着勺子啃过?别诋毁我形象,我是个优雅的淑女。”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勾起了唇角。
易千音一眼扫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忆中少主的眸子如同冰原一般,荒漠得几近荒凉,可当这个女人的身影映入他瞳仁,那荒凉的冰原忽然间绽放了五彩的流光,整个死气沉沉的世界都变得鲜活了一样。
翌日,私塾放假一日,不为别的,就为老秀才要随乔薇上京一趟。
两个孩子交给了七娘与碧儿,罗大娘恐耽搁作坊的进度,让二人去做事,自己看着孩子。
有钟哥儿在,三个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倒也好带。
乔薇坐的是姬冥修准备的马车,两匹马,不奢华不简陋,一切都恰到好处,车夫是个乔薇没见过的小伙子,想来也是乔家不曾见过的。
老秀才坐在乔薇身侧,与乔薇细细讲解着乔家的状况:“乔家一共四房,大老爷是你嫡亲的祖母生的,你祖母应该已经过世了,不然不会让孟氏上位;二老爷与三老爷是孟氏所出,四老爷是佟姨娘所出。”
“四房与二房、三房不是一个妈生的,关系如何?”乔薇问。
老秀才道:“四老爷与四夫人的性子都比较温和,与谁都合得来。”
乔薇顿了顿,又道:“我是大房的姑娘,他们这些庶出的身份没我高才是,怎么有权利把我逐出家门?”
老秀才解释道:“上族谱剔族谱都是大事,需要得到族中格外长老的认同。”
“全部认同?”
“半数以上。”
乔薇点头:“你再与我说说几位族老。”
“我干嘛呀,夫人?”一旁的易千音无辜地问道。
乔薇莞尔:“我父亲被人伤了头部,虽抢救过来了,但引起中风,现在半身不遂、面瘫、语言能力丧失,只能用一根手指摁轮椅上的铃。”
易千音嘴角抽了抽,虽然知道他是来打酱油的,但这也未免也太酱油了,他可是魔教的少教主啊,居然沦落到在轮椅上做个中风的老人么?
“必要的时候,流点口水。”乔薇神补刀。
易千音想死的心都有了。
乔薇又道:“还有,那帮人曾经买通杀手行刺过我和我父亲,要是让他们发现我父亲没死,难免再起歹心,届时万一有人想杀你,你别躲啊。”
虾米?!
乔薇叹了口气:“唉,我不放心我还是给你灌点软骨散吧。”
易千音菊花一紧:“我向夫人保证!就算刀子插进我肋骨我也不会露馅的!”
乔薇在他水豆腐般的脸蛋上摸了一把:“真乖。”顿了顿,神色一肃,“不想告诉冥修。”
……
却说乔岳山被皇帝下令在家面壁思过后,果真每日都坐在房中,但他不是在思考自己的过错,而是在想事情究竟如何发展成了这样,似乎是从女儿回了乔家,准备嫁给丞相开始,一切便有些超出控制。
先是一家三口接连入狱,再是丞相退了乔家的亲,之后是儿子流连烟花之地让人捅了刀子,再之后是女儿被替换成了和亲的人选,再再之后就是现在,他被皇帝责罚。
前些日子被侯爷的风光冲昏了头脑,而今静下来细细一想,又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就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掌将乔家拽进了某个漩涡一样。
细思极恐。
“老爷,该用膳了。”丹橘在门口禀报。
“我没胃口,撤下去吧。”
“……是。”
乔岳山铺开了白纸,开始练字。
他的字是写得极好的,比大哥还要好,只可惜少时无论他怎么好,都比不上嫡出的大哥。
狼毫轻轻地落在白纸上,一笔成书。
啪!
笔杆忽然断了。
笔尖的墨汁一洒,溅到了乔岳山的左手。
乔岳山放下断裂的毛笔,取了帕子擦手,还没擦到,帕子从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乔岳山躬身去捡,起身的一霎,脑袋撞到了桌子。
乔岳山烦躁地皱了皱眉,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管家惊恐的声音:“老、老爷!大、大、大、大、大……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回来便回来,何必如此慌张?”乔岳山坐在屋里道。
管家的声音惊恐不已:“不、不、不……不是这个大小姐,是……是……是以前的……大小姐!”
以前的大小姐?囡囡?
心念一动,乔岳山掀开帘子出了正院。
……
这是乔薇第一见到传说中的恩伯府,高高的围墙,青灰色墙身,墙头盖了朱红色瓦片,一眼望去,如同一条盘睡的长龙,大门上的铆钉比碗口还大,头顶牌匾上,几个金色大字闪烁其华。
仅仅是站在门口,乔薇便感到一股奢华又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老秀才眼眶湿润,老爷与夫人抱着小姐,谈笑着跨过门槛的画面清晰如昨。
“这就是我生活过的地方?”乔薇一脸茫然。
老秀才用袖子擦了泪:“是的,你在这边住了十五年。”
乔薇提着裙裾,走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