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和黑鸦,是第三眼的印象。
寺庙的古老不只可以从脱落的壁画来判断,院中的老树亦是默默无言的证人。西本愿寺的老树上,还落着毛色漆黑的乌鸦,乌鸦的叫声虽不太喜人,和这空旷的庭院甚是相配。好象乌鸦从半空飞过那一声声啊啊的叫声,把这空旷的庭院的寂寥又延展到天空中。
这里没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此地除了老树,疏疏栽了些日本松,苍劲之绿绝无花木之深的明媚。唯有一棵粉色紫薇树正当花季,好比老僧前面站着个小花童。
看来日本的庙宇还真是清修的地方。甚至颜色都单一,不像泰国和华国的寺庙首先用大面积的重彩给你视觉上的冲击,甚至佛像全身贴金,而这里的佛像不是高高坐在显眼的地方,却隐在神龛里。
从门外看进去,昏暗之中,不甚分明。
这让刘天宇想起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藏传佛教的神秘性,教徒们也是席地而座,静谧无言;还有巴厘岛的印度教家庭,礼拜的神像外还加一道门,一年要特别的日子才打开这道门,有种让人心里明白,秘而不宣的味道。
也许这就是神佛放心中,日日摩拜的也不过是化身。
其实关于西本愿寺,刘天宇也无心坐下去听那穿着黑白衫的住持和尚对着教众讲听不懂的经文,一个字也听不懂。
刘天宇在这领悟到的不是佛礼也不是什么道义,他喜欢的是这里的园林之美,始于屋前的细流之涓。
刘天宇寻着水声,走到一处水流之所。这并非天然溪流,而是不知何处引来的水汇在一处,在顺势而下,从高处滴落。在滴落的地面侧放着青灰瓦片,于是营造出雨滴的声响,真是神来之妙思,香纯智子清美的牵着刘天宇的手,十指相扣,素手洁白温软,仿佛无骨。
滴嗒声响,涓涓细流,让人静且闲。这里有汉乐府的质朴,唐诗的意境,宋词的底韵。而那水流跃到瓦上的一跳,还有南北朝时期小调的活泼。难怪日本人很葱白松尾芭蕉的俳句,古池塘阿,青蛙跳入水声响。
扑通一声水声响,似是打破宁静的瞬间,重归寂静之后,这声水响,反倒增加了宁静之感。看似没道理,细想很有味道,这不就是人们所说日本园林的禅意之美吗?这里没有古池塘,西本愿寺的庭院之前,只有老树昏鸦,还有青瓦片阿,细流跳落雨声响。
东山从银阁寺到清水寺,一路均是游览胜地。如果说西边的景观好比北方的山峰肃穆,庄重和质朴,东山的风景就好比红fen佳人的南方,倍添柔媚。
刘天宇站在知恩院前,阳光明亮,和二条城的阴冷似乎隔了一个时代。延着石阶而上,山门前有两位游客在门柱下闲坐,站在门廊的阴影里,风吹过来,清冷,携着树叶香气。
不巧,知恩院的大殿似乎在维修,庭院里逛逛也不错。
上坡左手有个红色的亭子,这种红掺了橘的色调,比正红还要俏丽,还特别用白色来衬托。在日式冷色调为主的庭院里忽然出现这么少女风的亭子,实在出人意料。
佛教的宗派很多,知恩院属于净土宗,信奉人生本来就是苦的,寄希望于往生世界。它是京都最大的寺庙,有一口十几人合敲才能敲响的巨钟。
刘天宇本来就是来看园林的,所以没听到钟鸣也不觉遗憾。
至于这个红亭子,倒是让刘天宇百思不得其解。
华国的寺庙喜欢在外墙上涂上不太鲜明的黄色,到了日本这个国度,黑,灰,冷绿,淡金为主色调,倒也体现了出家人的静寂本色。
刘天宇和香纯智子还有须佐从知恩寺出来,已经黄昏时分。
看到三三两两的游人往靠山的方向走,刘天宇他们也跟了过去。
前面有和服女子婀娜的背影,让人想到款款而行的花月美人。
看到和服才让刘天宇有种置身异国的感觉,不是么,在西贡的街头看到奥代姑娘,在印尼的车中看到纱笼男子,在清迈的清晨看到布施的人前面站着袈裟少年,那不经意在记忆中的画面,在当时当地,那是种邂逅相遇的惊奇和喜悦。
走着走着,刘天宇的耳边传来吉他声,循声走过去,是一个依山傍着浅池塘的公园,街头艺人在池前表演。艺人在各国都有,刘天宇对日本艺人的印象来自于网络,尤其是某音中游走四方的卖艺人。
听了一会音乐随意打赏了一张红色软妹币,刘天宇和香纯智子还有须佐来到了清水寺。
清水寺里没有白娘子,线条优美的塔沿上站着数只黑色乌鸦。它们密集的身影把薄暮时的清水寺衬托得更加肃穆。烟雨初歇,黄昏来得比晴天更早,虽然天色还是亮的,纸窗后已映出灯盏晕黄的光。
幽暗的大雄宝殿中的佛像坐在更深的幽暗里,灯下面目也不甚分明。
刘天宇慢慢走过时,看到一对年轻的男女身穿和服在佛像前祈福,女生穿着白色和服,系着水红色的腰带,男生穿着黑色的和服。
这就是京都的魅力,很难想象在如今华国的古都,即便在古典园林里,身着古装的人出现看起来能如此和谐,人们会以为那是y,不会想到是真实生活中的人。
而京都的女生穿上和服或浴衣,在刘天宇这个外乡人看来,好象她们一直这么打扮,举手投足也自然,她们从小逢到隆重的日子就穿上和服,对于她们,和服并不是扮演,是礼仪服饰,又这么好看,何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