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等着唐贇说出桂芳阁的古怪,这时,一个保镖突然走进客厅,附在唐贇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话,然后走了。
唐贇立即起身,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红封递给三公:“法师,这是五百元的利市钱。对了法师,你们接下来要去何方?”
三公接过红封,捏着两边将红封口子挤开一些,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就把红封装进棉衣内袋,笑着说:“我们做云游端公的,从哀牢山一路走来,转遍大西南六个省市,哪里有妖魔鬼怪就走到哪里?”
一句谎话加废话,等于没说。
唐贇也不在意,又摸出一个红封递给三公:“我家老板交待过了,他早就看出你们是云游端公,无法带走那五千斤大米,所以就交待过我,三匹马儿加上你们的那一匹,顶多只能带走那两千斤糯米,剩下的三千斤糙米,已经给法师折了一个价,算成八百块钱,法师您看……”
赚了赚了!
我心里很是欢喜。
三公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忍住没笑:“哟!唐老板和唐经理,硬是替我们想得周到啊……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既然唐府这么有情有义,本法师临别送给唐老板一句话,算是感谢唐老板的恩情,请唐经理务必转达。唐府的桂芳阁……始终不能成为尼姑庵;这个事情不抓紧解决,唐府有可能安宁不了几天。”
唐贇脸色一变,立即应和了一句:“哦……谢谢法师了,我一定转达给我家老爷子,等他老人家拿主意。那……我就不送法师了。”
等于就下了逐客令?
这黑灯瞎火的赶我们走人,唐府果然不地道。
三公却不沮丧,走出唐府,就拿着唐经理送的三把电筒,在那块集体坝子里安排任务。
天已经黑尽,但是我感觉到天上的魔瘴依然猖獗,越压越低。
从白天进入北庄开始,我就看到每家每户都大门紧闭,似乎就准备在屋子里躲过腊月十五。
夜里,庄子里更是安静,连婴儿的啼哭都小心翼翼的。
黑夜里,三公在集体坝子里给我们分派任务,倒也用不着半点鬼鬼祟祟。
不过声音还是很低。
“师姑,你带着大贵牵着三匹马儿,驮着这两千斤糯米先回南庄,一家先分五十斤,剩下的先留在您那里。让大家过一个幸福年。对了,三匹马儿不一定驮得动,大贵也把你那匹马用起来,一起去南庄……”
“师父……”
我壮着胆子说:“那糯米……能不能留个百把斤回去,我想过年的时候……”
三公一挥手,果断地打断我的话:“我晓得,老子一千六百块钱,要买好多糯米。”
说罢掏出两百块钱,递给元婆:“这是师侄孝敬您老人家的。”
元婆却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老婆子……黄泥巴都淹到颈子了,不必浪费这笔钱……”
一句话把现场的气氛,弄得比天上的黑云还要压抑。
三公也不勉强,直接递给我一百块钱:“慧茅,这个你先揣着。”
元婆已经做了表率,我也就不好接这个钱了。
可是这花花绿绿的百元大钞,实在太吸引人了。
三公看穿我的心思,直接把钱塞进我的手里。我顺势就收下了,侧头看了一眼肥坨。
肥坨不是玄门中人,在这场法事中半点贡献都没有,连鸡都不是他杀的,所以三公一分钱不给他也是自然,只是我的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好在肥坨并不在意,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我手里的百元大钞,却也满脸羡慕。
三公想了想,突然也递给肥坨一张:“大贵,这次多亏了你的马儿,这钱你收着,多给马儿买点饲料。”
深感意外的肥坨感动不已,却连连摆手:“师父,我爷爷说过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你的利市钱,连你们端公的利市钱都要贪的话,怕是要遭雷劈的。”
这话说得无比的坚决,连毒咒都用上了。
三公浅浅一笑,也不再勉强。一边把钱揣好一边催促元婆和肥坨:“那你们赶紧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这口气,莫非还有意外的状况发生?该不会是唐府反悔了,会派出他家的二十个保镖,来把钱和米都抢回去吧?
好在两千斤糯米,已经分成了八口袋装好。
四匹马儿驮着两千斤糯米,有些吃力地爬上了北麓的山路。
三只电筒,一只给了肥坨在前面带路,一只给了元婆在马儿的后面“殿后”,一只在三公手里。
我和三公看着元婆、肥坨和马儿走远,就在山路上慢悠悠地走着,爬上那一百多级石阶,快到山梁的时候,突然又慢吞吞地转身下坡。
我跟在三公身后,意外地发现他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里面不断有豆子滚落下来,砸在石阶上,蹦蹦跳跳的弹进旁边的灌木里。
在半坡上,我和三公上上下下反复三次,等到他公感觉口袋变轻了的时候,里面只剩下两把黄豆了。
三公一生气,索性把剩下的两把黄豆全都撒进了林子里。
黑夜里,元婆和肥坨赶着马儿刚刚翻过山梁,山下突然传来唐贇唐经理的急促的喊声:“法师留步,法师请留步!”
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和杂乱的光柱。
三公看了我一眼,嘴角诡异一笑,却不说话。纵身一跳就跃上路边的一块石头上,盘腿坐下,闭目念经。
我也赶紧学着他的样子,在一边的石板上盘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