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尼戈,你自由了,有人把你捞了出来。”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外那片牢房前,一个穿着破旧军服、头戴船型帽的军官模样的西班牙人大声说道,说话的同时,他对刚从囚室内走出来的某个胡子拉碴的汉子挤眉弄眼,看起来就像他俩原本就是熟识一样。
而在他们身后,一个文官模样的西班牙人正拿着鹅毛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时不时地还朝伊尼戈仔细打量几眼,最后才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说道:“伊尼戈,你的运气真是不错,竟然还认识东岸的大人物。听着,混小子,虽然现在你自由了,但我还是得说,如果下次再在我的地头犯事的话,我敢保证你已经死了。”
伊尼戈闻言对他扯了扯嘴角,然后扬了扬手里的镣铐,等看守将它打开后,头也不回地跟一名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离开了。
而在他身后的囚室里,几个瘦骨嶙峋的囚犯正眼巴巴地看着他,嘴里则不停地哀求着看守,乞求能得到一点食物或酒水,当然也有人凄凄惨惨地说自己病了,乞求能够休息一天时间,不到贵族老爷的地里去干活。不出意外地,所有这些囚犯都得到了看守——也是伊尼戈以前的雇佣兵同伴——劈头盖脸的臭骂和鞭打,然后便再无声息了。
“伊尼戈,看来你这次没能顺利完成任务啊。”黑色中山装的男人坐在马车车厢里,看着一脸彩色的伊尼戈,递过去一包烟和一盒火柴,说道:“我让你干什么去了?侦查潘帕草原上西班牙人的军事哨所,可你干什么去了?你居然去盗窃西班牙人的仓库了!若不是你的东岸国民身份以及在那边多少有些老关系的话,你现在已经是飘荡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城外的某具风干的尸体了。”
说话的中山装男子是国家情报总局的探员。在银海港的时候,他找到了以前打过交道的伊尼戈,强令他放下手头的捕牛工作,带着几个老兄弟深入平原腹地,摸清楚西班牙人各军事哨所的所在位置。他当时虽然有些不情愿,不过不敢违抗国家情报总局的淫威,因此只能暂时和劳司吉等人告别,叫上了五个平日里关系颇佳的伙伴,在国家情报总局的探子们那里领了一笔钱,就匆忙上路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艰苦、漫长且无聊的。伊尼戈一行六人在辽阔无垠的潘帕平原上晃悠来晃悠去,依靠自己丰富的经验辨别方向、绘制地图,然后运气颇为不错地查到了总计四个西班牙军事哨所(每个哨所大概驻有五十多名骑兵)。
在派两名老兄弟携带地图和报告返回银海港后,伊尼戈和另外两人(一人在野外得了急病去世)一路摸到了深处内陆地区的某个西班牙小镇弗朗哥镇(位于后世拉斯弗洛雷斯城)。这个突然出现在地平线上的小镇引起了伊尼戈等人的极大兴趣,因为这是个不为外界所知的小镇,既不是沿海殖民地,同时也不像科尔多瓦等处在内陆交通线上,显得非常突兀。
伊尼戈当机立断潜入镇内进行侦查,他们以皮革贩子的身份作为掩饰,凭借着娴熟的西班牙语(伊尼戈是西班牙裔,另两人是高乔人)很快打入了镇子,然后一边装模作样地做生意,一边打探小镇的内情。
只不过,他手下那两个高乔人狗改不了吃屎,竟然在抵达的第三天夜里就打晕了镇里的司库,然后将仓库内的不少银币席卷一空,打算与伊尼戈一起逃跑,结果还没出镇子就被抓了,也是倒霉得不行。
两个直接动手的高乔人被当即处死,伊尼戈因为一副西班牙面孔切未直接参与动手而幸免于难,不过也被押解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入狱,等待审判。好在监狱里有几个看守是他以前在南尼德兰战斗时的雇佣兵同伴,因此对他十分照顾,不但食物给的充足,就连活计安排得都很轻松。再加上此人敢打敢拼,身手不凡,监狱里一帮人均被其打服,故一时间小日子倒也过得颇是滋润,除了没有自由以外。
后来,或许是在监狱里待腻了,或许是害怕那个前来见过他一次治安官要审判他,因此伊尼戈让人想办法将消息传到了南村的东岸商人那里,然后让国家情报总局知道了他的所在,这才有了刚才这一幕戏。
此刻在面对东岸情报官员的诘问时,素来桀骜不驯的伊尼戈难道地没有发作,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他面前,一本正经地聆听教诲。这时只听情报官员继续怒斥道:“我还听说你在西班牙人的监狱里走私烈酒、盗卖囚犯的衣服,很是发了一笔小财啊。伊尼戈,我说你本事不小啊,最后是不是钱全花光了,这才想到派人通知我们啊?不然你还躲我们躲到几时?”
“长官,其实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只不过是……”
“行了,你闭嘴,不要再说了!”情报官员右手往前一伸,打断了伊尼戈接下来的话,说道:“我不想听你那些辩解的鬼话,你小子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以前你那些烂事我也不想再追究了,现在你有一个新任务。”
“长官,我被关了好几个月,身体还有些削弱,您竟然就让我出任务……”
“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重新把你送回那里,你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话。”情报官员用一种危险的眼神看着伊尼戈,说道:“我现在说,你只管听!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协助我们的一支铁路勘测队伍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周边活动,并保证他们的安全。记着,他们去哪里你都得给我跟着,一步也不许离,确保没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