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乞巧节之后,京城恢复清静。
那日偷下城楼逛御街,差点儿跟丢主子,初夏吓得不轻,待云菀沁抱着小主子一回来,见她摔得手都磕破了,更是大惊失色,齐怀恩和沈肇后脚赶上来,也来不及多问什么,将母子两人尽快送回了皇城内。
回了瑶台阁,日子一切如常,唯一的喜事便是正中了太皇太后的心愿,登楼看过节之后,宝贝重孙还真的开了金口。
一开口,小元宵就再也收不回来了,成了个小话唠,小嘴儿像是开了的闸门,只要一兴奋就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由一个个的单字,到一个个词儿,最后连短句子都能说上几句了,尽管口齿不清,可还是把太皇太后给乐坏了,总算是卸下一桩心头包袱。
那晚上主子失了心性追赶陌生人的马车,这事儿初夏没跟谁说,只第二天重新给主子清理伤口时,试探问了问。云菀沁也没瞒她,跟她说了。
初夏听着,不免叹了一声,七夕节本就是个勾人心绪的节日,主子发了感触,一时昏头,将陌生人当成三爷也不奇怪,可又怎么可能呢,三爷就算活着,现在也该在北边,又怎么会在京城,就算跑来了京城,见着主子又怎么会避着。
最热的三伏天一过,气候一日日地凉快起来,今年的夏天高峰期特别热,可暑气一降下来,就大面积降了温,虽然仍是阳光明媚,却能感受到近秋的凉意。与此同时,皇上亲征已经两个月过去了。
早上,艳阳半露,轻风沁爽,是个幽凉的阴日,乳娘将喂过奶的小元宵抱来,云菀沁逗儿子说了会儿话,又拿了本三字经,念一句,让小元宵跟一句。
正这时,初夏从瑶台阁外面回,见起风了,怕吹着小元宵,将窗棍抽走关了两扇窗,回过头来,看一眼正在学念三字经的小元宵,笑着:“照这进度,待皇上亲征回来时,咱们小元宵只怕连千家诗都朗朗上口了。”
云菀沁拿着书卷的手一滞,将念得正来劲儿的小元宵递到乳娘怀里,让她将皇子抱了出去,道:“皇上要回来了?”
初夏一顿,道:“刚奴婢在外面听宫里人说,前两天皇上亲率兵将和沂嗣王军队,又在附近与蒙奴开了战,这场攻歼战阵仗极大,一旦赢了,蒙奴元气大伤,只怕再难坚持下去,大军最多八月便会凯旋回京,这几天,后宫各宫殿的主子心情大好,都在想着大军回来后怎么给皇上洗尘呢。”
快要回来了么。云菀沁心思一动,御驾亲征的人都要回了,他却还不见人。
在别人眼里,他早就是死人。或许,她也早该放弃不切实际的心思,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一只蝶翼的闪动都会引起彼岸的惊天变化,何况是两辈子,早就大不相同了。
可不知怎的,虽完全嗅不到他的踪迹,冥冥中又感觉他近在咫尺,就好像乞巧节那夜,虽然认错了,却好像是个提醒一样。
或许,下一刻,他就会回来。
正如初夏所说的,后宫从这日开始,气氛越来越振奋,皇上打从去了前线,逢战必胜,而最近这一场最大的战事,更是由皇上带去的三十万亲兵和沂嗣王的嫡系大军一块攻歼,赢早就显出疲态的蒙奴铁骑更是没什么悬念的事,朝上和后宫已信心满满地等着天子凯旋,就等庆功了。
慈宁宫内,贾太后听得前线的传报,也是心情大好,让朱顺代话给朝上监国辅政的臣子们,安心在京城为皇上做好后方事务,待皇上凯旋,必定个个有嘉赏。
朝上和后宫,人人满心欣喜,同光宫,却是一片死气沉沉,每天的气氛,说不出的怨恨和寂寞。
被禁足的大半年内,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蒋妤一直在谋机会跟皇上再见一面,可那日袁妃祭祀之后,再没机会跟皇上见过,后来皇上备战忙碌,更是没机会见面。
好歹,皇上御驾亲征之前,见她关了许久,到底还是对她留了几分情面,禁足稍松了一些,虽没有完全赦罪,却准许了她在同光宫附近走动几步,不必坐牢似的关在殿室里。
被禁闭后,蒋妤也叫贴身婢女找外面宫人打听过,得知徐氏已协理后宫,前后一整理,猜出几分原委。
料不到,到头来被徐康妃给玩了。徐康妃又怎会无端端开窍?原来背后是有个军师在嗦摆,不是被人,正是云氏。
蒋妤怄得快要吐血,一来恨瑶台阁的云氏,二来眼睁睁看着往日身边的狗腿子取代自己,成了后宫管事的,嫉妒不已。渐渐的,蒋妤茶不思饭不想,全靠药物方能顺利入睡,脾气无处宣泄,动辄就鞭打同光宫一块儿禁闭的下人,出手极重,大半年内,竟打死了三四名宫女。
身边的心腹婢子每次看主子打死下人,也只能做成病死的样子,再报告内务府来收尸,免得让主子惹得上面更加不喜。
眼看着主子脾气越来越暴戾,同光宫的宫人也是胆战心惊,这日子,还不知道哪日才是个头儿,近来前线的信儿传回京城,才让宫人有了一线希望。
这日,贴身婢子从内务府去取了用度回来,刚一踏进殿室就听见哐啷一声,是杯盏摔碎的声音,几个同光宫打扫的小宫女齐刷刷跪在地上,娇嫩脸上被蒋妤挠得血肉翻起,哭个没完。
蒋妤见小宫女哭,更是心怒窜腾,抬起尖尖小靴踹那个哭得最大声的。
贴身婢子知道主子又在泄恨,怕又要为她善后收拾人命,忙上前拉住:“惠嫔不要急,奴婢听宫人说,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