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清甜的童声:
“来人啊,将东西都放在桌子上,然后都出去吧。”
“是。”是王府婢子的声音。
这个声音…哪里来的奶娃娃?好像有点耳熟?稍一想,云菀沁知道是谁了。
一阵碗碟的乒乓清脆声之后,婢子出了门,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在房间内飘荡,好像是甜点,勾得云菀沁肚子里的馋虫又冒出了头。
奶声奶气的童声又飘来,将拔步婚床上的人手一抓,引到食案边坐下,声音甜得就跟糕点一样:“新嫂嫂肚子饿了吧,快过来,是表哥叫我送过来的。”
云菀沁掀了盖头,桌子上放着一盒软糯的糖蒸玫瑰酥酪,一碗珍珠翡翠小汤圆,外加一壶解甜腻的冻顶乌龙。
太贴心了,云菀沁饿了一天,不客气了,一手拿起筷子,一手掀起了头冠的珠帘,糕点和汤圆正合女子的檀口,一口刚好一个,不会花了妆容。
糕点甜糯嫩滑却不黏牙,甜度恰到好处,汤圆饱满硕圆,一咬就滚出热乎乎的芝麻馅儿,再呷上几口乌龙,除腻又防止肥胖,绝了。
崔茵萝托着胖腮,看着桌边吃着正香的新嫂子,一张胖乎乎的白嫩脸蛋儿却越来越疑惑,怎么——越看越是眼熟呢?终于,崔茵萝忍不住了,见她停下筷子,小胖手往前一伸,彻底掀开她面前的珠帘,顿时小嘴啊一下张大:“是你。”
这不是来府上找表哥的那貌美少年吗!原来竟就是表哥要娶的尚书府大小姐!
云菀沁见她认出来,便也大大方方将珠帘子拂到耳后,笑着说:“多谢表小姐来送吃食。”
崔茵萝一时半会还没接受事实,心里跳得慌,走到云菀沁身边,上下打量,半天伸出个小手,似是想摸又不敢摸,皱着两条小眉毛,声音一颤一颤,都快要哭出来了:“那,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那日闯进府的美少年,后来她还旁敲侧击地找表哥打听过,可表哥什么都没说,亏她心中念了好几个月,如今见到了,竟成了表哥的新媳妇儿!
云菀沁见小胖娃脸色涨得通红,将她手一捉,直接便送到胸上。
鼓鼓软软的……真的是个女子。崔茵萝面对现实了,喜气洋洋的团子脸少了些光彩,走到寝卧外,端了个小板凳坐下,托着两个腮帮子,不说话。
云菀沁见她之前送点心进来时还精神气儿十足,这会儿却恹恹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去逗弄了几句,又捏了捏她的包子脸蛋,逗了半天也没个反应,再等掀帘子一看,小胖娃不见了,只当走了,一心一意坐回了床榻上。
夜幕降临,天色黑得快,终于,快要坐得僵掉的云菀沁听见门声响动,尤嬷嬷率着王府婢子走进来,好像拿了些什么进来,男子脚步也由远而近。
“请王爷王妃行合卺礼——”尤嬷嬷扬起喜庆的声音。
这就来了?云菀沁紧张感莫名又来了,揪住霞帔一角。
夏侯世廷用秤杆挑起榻上人的盖头,扒开珠帘,花烛融融火光中,娇颜宛如天人,肌肤吹弹可破,一双美眸集聚山水风情一般,正好仰面看着面前的男子,神色叫人心动,只是……
他含笑着用手指蹭掉她红唇边的一颗糖糕粒子,飞快俯下身,低沉着在她耳边道:“小贪吃鬼。”
热气喷在她的耳根子上,暖烘烘的,她美目中流光一转,飞去一眼,看得男子心中动容,高挺鼻梁上添了潮红,恨不能将人都立刻赶走。
绣金床榻不远处的嬷嬷丫鬟们看到二人的举止和神态,大多都掩嘴笑起来,笑意中不无艳羡。与此同时,尤嬷嬷给云菀沁递上龙凤描金翡翠盏。
云菀沁一闻,是度数不浅的水酒,还没拿近就闻得到浓烈气味,刚想要人换掉,还没来得及开声,一个绿衫婢子轻道:
“尤嬷嬷,交杯酒内,不如换上茶水吧。”
云菀沁一看,是蕊枝。
众人知道蕊枝是秦王开牙建府起就跟在身边的一等侍婢,婚房内,气氛登时凝滞下来。
这话虽说是担心王爷的身子,可当着王妃的面,倒显得有些喧宾夺主了,——连正牌妻房都没开口,她个贴身侍女却是提前关怀了。
尤嬷嬷与一行人的目光落在云菀沁身上,等待她的回应。
蕊枝也没什么紧张,望着新主子,脸色虽然恭敬,可语气却是坚决:“王妃新入王府,恐怕不知道,王爷身子不大好,一般是不沾酒的。纵使平时进宫赴宴,也是用的特殊杯盏,用茶饮代替。”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紧张,王妃再新,到底也是主子,你一婢子再大,也是个奴才,这样子,倒像是婢子在叫教导王妃怎么做事儿了,也不晓得这王妃会是什么反应,若树起主子的尊严,不听蕊枝的,那就是不够大方,不顾王爷身体,若顺应蕊枝的话,又显得有些墙头草,奴才说什么便照着做,反正怎么做,都挺棘手。
却见床榻上新人并没回应蕊枝,只面朝尤嬷嬷,微笑道:“蕊枝姑娘伺候三爷伺候惯了,尤嬷嬷,就照着她的话做吧,万一喝酒影响了身子就不好了。”
瞬间缓解了尴尬。
既给秦王换下了烈酒,一句“伺候惯了”,又说明了蕊枝是个奴才,既并没失王妃的风仪。
尤嬷嬷赶紧叫人去换茶,听到云菀沁最后一句话,又惶惶俯身告罪:“是奴婢的错,一时大意,没曾想到秦王的身子!还请王爷王妃处罚!”
云菀沁瞟了一眼身边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