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场降暑的大雨过后,整个京城仿佛被重新洗刷了一遍,变得更加清丽明媚。
南方水患的消息依旧马不停歇地送到皇帝的龙案之上,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水也在渐渐退去。
这几天,京城东街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以往这里都是下层百姓最喜欢集聚之地,但很多人发现,自从东街莫娘新开了一家铺子,来这里的贵人倒是变多了,常常有华贵的马车将道路给堵塞住,然后从马车里走下来非富即贵的夫人和小姐们,她们身旁还总是跟着很多的丫鬟、婆子。
“莫娘,再给我拿两箱尿不湿,自从用了尿不湿,我家小宝儿的红屁股就没有了!”一位刚添嫡孙的贵夫人笑着对莫娘说道。
“钱夫人稍等,最近这尿不湿卖得太快,铺子里就剩一箱了,您看——”莫娘有些歉意地说道。
“一箱也给我,那尿不湿何时才有?我家小宝儿如今才四个月,以后要用很多呢!”钱夫人有些着急起来,这可是她期盼了许久的嫡孙,全家上下都很娇宠,她不怕花银子,就怕自己的孙儿受委屈。
“钱夫人莫急,再过三日尿不湿就会有了,到时候我多给您预留两箱!”莫娘笑着说道。
“多给我留四箱,银子不是问题,对了,上次那个奶瓶还有吗?”钱夫人又凑近莫娘小声问道。
这间叫“婴幼坊”的铺子一开门就摆出了三件极为罕见的玻璃制品,说是给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喂奶所用,第一件就被太子妃给花高价买走了,第二件则是被长公主府的人给抢走了,第三件则进了京城巨富钱家,也就是眼前的钱夫人之手。
“钱夫人,您不是有吗?”莫娘笑笑,一件玻璃奶瓶的价格就够这铺子一年里里外外所有人的花销用度,罗云意总共给了她十件,她可没打算都拿出来,好东西自然是要慢慢面世的。
“莫娘,咱们里屋说话可好?”钱夫人笑得意味深长,莫娘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她的意思。
“钱夫人,请!”莫娘也不矫情,掀开铺子通往后院的帘子请钱夫人进去,铺子里有春芽在,她倒是很放心。
进了后院一间干净素雅的房间,钱夫人和莫娘两个人单独坐下,莫娘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钱夫人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莫娘,明人不说暗话,你能一下子出手三件玻璃制品,想来定是有门路的。我家老爷极喜爱这玻璃制品,可一个玻璃奶瓶得给孩子喂奶所用,你手中若是还有,无论价钱几何,我都买下。”钱家不差钱,虽说现在市面上暗中已经开始流传玻璃制品,但极其稀少,并且一出现就被人花高价买走珍藏起来,其他人再想找就难了。
“钱夫人,实不相瞒,我手中的确是还有两件玻璃奶瓶,可奶瓶总归是给孩子喂养所用,不太适合钱老爷把玩。”莫娘看了一眼钱夫人说道,但话锋一转又接着说,“不过,我家主子倒是还给了我一件精巧的玻璃物事,原本我是打算自己珍藏的,只是最近你也知道南方水患严重,我祖籍老家也受灾其中,一族故亲急需银两,所以——”
“莫娘不必多说,且把你说的精巧物事拿来一看!”钱夫人脸有喜色地说道。
最近几天,她家那位老爷盯着宝贝孙儿的奶瓶就像着魔似的,钱夫人都怕他从自己孙子口里夺出来,因此才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再弄一件玻璃物事回去。
“钱夫人稍等,我去去就来!”莫娘让人给钱夫人再斟满一杯凉茶,然后起身先出去了。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她怀抱着一个包裹而来,将包裹放在她与钱夫人之间的桌子上打开,里面是一个雕刻精美的上好红木长盒,光是看盒子似乎就可以想见里面的东西是如何珍贵。
“钱夫人,这便是我家主子赏赐给我的,如果不是情势所逼,急需用钱,这东西我是万万不会拿出来的。”莫娘双手抚摸着长盒显得尤为恋恋不舍,似是脸上还有犹疑要不要卖给钱夫人。
钱夫人眼中精光闪过,惟恐莫娘后悔,忙笑着说道:“莫娘,我明白你的难处,南方水患严重,你不忍亲族遭难,一片仁心我又岂会不懂,你放心,价钱好说!”
“唉——”莫娘轻叹一口气,然后打开了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座做工细致精巧又有些奇怪的玻璃瓶子。
莫娘小心翼翼地将这个瓶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钱夫人眼睛都要看直了,仔细观察之后会发现这玻璃瓶子下面的瓶肚和上面稍窄的细长瓶口是分开的,中间还用类似金丝线的东西连接在一起,瓶肚宽厚有凸出横纹,葫芦瓶口透明轻薄令人不忍摸之,最重要的是瓶肚瓶口之间竟有粗粗的一根白色长线,看起来更像是灯芯。
“这是何物?”钱夫人不敢妄意猜测这物事的用途。
“这是玻璃油灯,只要打开下面的瓶肚,倒入可燃烧的油,上面再点燃灯芯,便是一盏可以照明所用的灯。”莫娘对钱夫人解释道。
“玻璃油灯?!”钱夫人眼中亮光大盛,这可比玻璃奶瓶还要珍奇异常,立即便转向莫娘问道,“多少银子莫娘你愿意割爱?另外,你刚刚所说的那两个玻璃奶瓶,我也一并买下。”
“不瞒夫人,当初我家王妃在覃州百花楼比宝之时,一串玻璃嵌字佛珠可是卖出了一百万两的真金白银,如今这玻璃油灯虽比不上那串玻璃佛珠珍贵,但钱家作为京城巨富之首,想来也知道这玻璃制品如今是什么价格,像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