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万人空巷,还请动官兵出面,竟是陶家那个商贾女的喜期。
叶蓁蓁双手揪扯着十样锦的朱兰勾边丝帕,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
因为谢贵妃的缘故,叶蓁蓁亦无缘当日鸿胪寺馆的夜宴,错失与何子岑的会面。她只听说陶灼华在席间出尽风头,被阿里木收做了义女。
便是敷衍,此时的叶蓁蓁守着陶灼华也做不出欢喜的样子。她只得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命绣纨往青莲宫送了份厚礼,算是贺陶灼华晋封公主之喜。
心里只哀悼着她对何子岑的情深缘浅,又苦于何子岩无上无休的纠缠,叶蓁蓁时常感花落泪,对于朝中近期发生的大事并不上心。
谢贵妃深夜写信,请动武将们出马,她事后听婶母略提了一提。待要阻拦,此时也是有心无力,只得暗自祈祷这几位父亲的旧部明哲保身。
叶蓁蓁也听闻陶家将与波斯联姻,一双儿女佳偶天成,还得了仁寿皇帝的祝福。对这样的说辞,叶蓁蓁不屑一顾,还曾暗自讥笑。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仁寿皇帝荫及波斯的制衡之术,拿着陶家的商贾女换得阿里木的忠心,陶灼华姐妹两个一人一个都落得背井离乡的下场。
想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蛮夷之地的男子还不晓得怎样浓眉虬髯,看起来腌臜不堪,到与守着金山银海长成的陶家庸俗女子有几分相似,叶蓁蓁亦曾暗自腹诽,颇有些落井下石的欢喜。
见扎了红绸的聘礼一担又一担,队伍依旧如条长龙般首尾不见,叶蓁蓁却也眼热这样的场面,不禁再次将车轿挑起条缝隙,想要瞧瞧波斯的王子是什么样。
“来了来了”,人群中远远有人欢呼,一队红衣红绸的侍女走过,后头是并肩三骑枣红马缓缓而至,马头上都扎着大大的红花,彩绸远远在雪中飞扬。
阿西生怕自己怯场,竟约了何子岑兄弟做自己的礼宾,陪着自己共同登门。
黄衫男儿翩翩而至,马背上何子岑皎洁的身姿依然如乱花迷眼,引得叶蓁蓁芳心大悸。她不意在这样的场合间见到这样神采飞扬的他,纵然霁霁如云的笑意没有一丝是为着她,她依然忍不住深深仰慕。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叶蓁蓁死死咬住嘴唇,不让那声低泣溢出嘴唇。而是强迫自己调转视线,往三人中间的阿西身上望去。
能请得动何氏兄弟,当可证明阿西并不是庸俗之人。只抬眸的刹那,叶蓁蓁便晓得自己从前大错特错,此时所有的讥讽都化做艳慕。
马背上的阿西一袭墨黑如织的狐裘大氅被风吹动,露出里头大红的吉衣上明黄锦绣的瑞云如意纹,当是他做为王子身份的象征。
剑眉如风的少年黑发以玉冠绾系,华美清贵之姿并不比中原男儿逊色,反而多了些身姿如松的矫健。
钟灵毓秀,这样的好男儿却要归于陶家那个商贾女,叶蓁蓁不晓得是为阿西不值,还是认为陶春晚配不上这满街的聘礼,竟鄙夷地冷笑出声。
她喝令绘绮道:“不过是下个聘礼,何至弄得万人空巷,更不该阻塞旁人通行,凭什么要叫本郡主等?拿着我的牌子上前,叫车队让开条路,咱们先过去。”
素日的叶蓁蓁柔婉大气,极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绘绮瞧着那并肩而来的三骑,晓得何子岑脾气尚好,却没有胆子去触何子岱的霉头,便磨磨蹭蹭地不肯出声。
瞧着绘绮胆怯的样子,叶蓁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眼风凛冽,露出少有的怒意,低低喝道:“是我使唤不动你,还是我这牌子上标注的身份不够尊贵?”
叶蓁蓁手上的牌子是谢贵妃所赐,不但绘有她嘉柔郡主的名头,还标有长春宫特有的标识,若在寻常自然各处都要让路。今时今日不同,前头并肩而行的是两位亲王携同波斯的王子,绘绮实在不晓得一向明白事理的小姐闹得哪番。
在叶蓁蓁逼视之下,绘绮只得捧着叶蓁蓁的牌子磨磨蹭蹭下了车,堪堪与何子岑等三人的座骑错开,再在人群间翘着脚张望片刻。
所幸离着何子岑等三人不远,便是赵五儿这些个内侍随着凑热闹,绘绮喜出望外,扬着帕子急急唤了声“五儿公公”。
赵五儿耳力极尖,听得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四顾间认得是叶蓁蓁身边的丫头,晓得她必是有事,便提着缰绳过来打个招呼。
绘绮哪敢如叶蓁蓁说得那般嚣张,直接捧着牌子要求对方让行?
她只是将牌子往赵五儿面前一递,颇有些为难地对赵五儿说道:“郡主奉了贵妃娘娘之命,要回叶府处理些急事。咱们已然在这里等了多时,这队伍依然不见首尾,因此想请公公行个方便,叫后头的队伍暂停,咱们这两辆马车先过去。”
赵五儿眼见主子已然走在前头,后头抬得不过是些箱笼,给叶蓁蓁让行之后,他们紧赶两步便能追上。眼见绘绮一脸央求,赵五儿便摆手止了后头的队伍,果真让了叶蓁蓁这两辆车先过去。
叶蓁蓁出了口气,心里并不觉得痛快。她闷声不响地回到叶府,连叔父的正房也不去,径直回到自己的闺房之中,命绣纨打水梳洗。
叶夫人闻得丫头禀报叶蓁蓁回府,暗自皱了皱眉头,却只得打起精神过来说话。眼见叶蓁蓁换了身白底银线绘绣栀子花开的素服,连头上的钗钏也尽数除去,叶夫人不觉楞了一楞,问道:“蓁蓁,今日怎么换了这么一身衣裳?”
叶蓁蓁冷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