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跪着的方向却不是对着冷言诺,而是对着屋内的另一处。
冷言诺很是镇定的将身上被子往上拉了拉,方才慢悠悠道,“蓝家发生何事?”
女子抬起头,转过身来看着冷言诺,“回璃王妃,倒无什么事,只是堂主想念家主,所以…。”女子欲言又止,其意自然不用寻味。
“不回去。”之前女子对着的那个角落里传来冷冷的三个字。
女子闻声,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冷言诺也看向那角落,她当然知道,慕容晟睿前脚刚走,蓝枫就进来了,也是如此,慕容晟睿才会如此放心留她一人而离开。
只是她犹记得蓝惊云那精明的老小子很是赞同蓝枫跟着自己,觉得可以开心朗性,游于正常人说话的趋势,如今…。说是想念儿子,自然无可厚非,可是想到需要派人不问过自己而催促,那就有些不简单了,那日她自蓝家离开,虽然与蓝惊云就权力归属依附未细谈,但是各自亦是心照不宣,蓝家以后定然是为璃王府效力纳于璃王府的羽翼之下,如今…。这是唱的哪一出?
心中疑惑,冷言诺面色却依旧平静无波,开口对女子道,“你先下去。”
女子犹豫半响看了眼暗处,终是退了下去。
还未等冷言诺开口,蓝枫却从暗处走了出来,“蓝家有事。”四个字单调冷冰中却似多了些什么情绪。
冷言诺对蓝枫言语未有半丝惊然,蓝枫的聪慧并非常人可知,他又是蓝惊云的独子,纵然自闭不同于寻常男子,可是心系父母亲情也是常情,此时只从女子一句话便看穿所有。
“安王那剑有多深?”冷言诺突然转移话题。
蓝枫沉寂半响,“半月内不得动剑。”
冷言诺点点头,“很好,至少这半月内我们可以安静许多,安王不是一个简单之人,骄傲自负,自诩剑法精绝,想来也从未吃得过这种暗亏,伤好之前,他定然不会公然出府,不过你伤了他,他定然会去细查,所以你小心些。”
蓝枫没有说话,沉默却已是回答。
良久,屋内静寂,蓝枫飘身欲走,衣裳刚拂起一丝蓝风,冷言诺却突然叫住蓝枫,“如果我预料得没错,月流年会来南国。”只一句话,言罢,冷言诺靠在了床壁上。
蓝枫身子却微一怔,之前周身那冷而单调的气息突然似融华几许,良久,他回过身,看着冷言诺,眸光幽暗纯净中,只说了一句话,“我想,你们好好的。”
闻言,冷言诺突然绽颜一笑,顿化屋内冷寂为明珠璀璨,光华流溢。
“单调木头脸竟然会关心人了。”冷言诺笑着开口,语气不掩几丝揶揄,单调木头脸的蓝枫虽跟在冷言诺身边时日良久,言辞中终于可以表达更多层的意思,但是对于这种话里有话,又需要暗自揣测之语还是半天没转过神来,动了动眼珠,又看了眼冷言诺,见其眉宇清洁灵爽,最终,似乎浮现了一丝苦恼,点脚隐去。
“暗一,云落那边到底发生何事?”冷言诺此时方才对着暗处开口。
“花公子与云落走至半道遇袭,来者全是高手,南宫习出手救得及时,才免于难。”暗一那一本正经无多余感情的声音里似也盛着无限唏嘘,想来那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殊死博斗,不用亲身经历,便可感知那血腥可怖。
但是,花千尧与云落的身手她都见过,能将他二人重伤,那,对方手笔定然也颇大。
而普天之下,除了神秘的烈国不得人详知,如今能对付他二人,除了那两个人还能有谁,可是,如此大手笔,倒不太像楚浴染的作风,楚浴染行事一向谨慎细微,没有十足把握之事,他不会去做…。她早已得到消息,她走后,花千尧与云落扮演她与慕容晟睿二人,所以,准确的说,来人是冲着她与慕容晟睿而来,抑或是看穿那璃王与璃王之假,所以…。联想到今夜之事,冷言诺莫名的觉得心中一片冰凉,想到什么,再度开口,“那玉无忧呢?”
“无忧阁主是被顺帝亲手所伤。”暗一答道,言语中对楚浴染之行径很是不屑。
但是冷言诺却也从暗一的语气中推测出这玉无忧在暗一等人心里地位不低,她自从知道玉无忧与慕容晟睿是双生子后于此事也从未当真认真问过慕容晟睿,只是从小破孩子口中得知,当年星象乱言,璃王府迫于朝臣之言,不得不隐瞒双生子之事,可是事后再三思际,还是觉得此事怕也不是那般简单。
不过,楚浴染?冷言诺突然响起,自己第一次与楚浴染见面,就是因为楚浴染将女扮男装的她错认为玉无忧,引发一系列的牵扯。
彼时她初入京,只得谦顺伪装,后来也猜过,想必是权力背后的阴谋相斗,可是如今,如此节骨眼上,在南皇即将登基的节骨眼上,楚浴染竟钻着空子重伤玉无忧?照理说,楚浴染应该更关注南皇登基才对,他那样的人,一身尊华,重紫如霞,又是明氏后裔,在天慕虚以委蛇暗自伪装这么多年,还能混得风生水起,自成羽翼而终成一国之君,对权力的仰望自然要比寻常人渴求得多
那他重伤玉无忧,到底是猜到了他与慕容晟睿的身份,抑或是有着别的什么目的。
冷言诺突然庆幸,庆幸自己此次来南国没有以洛言的身份,否则只怕又是一片风云,洛言之身份几乎已经人尽皆知,相熟的不管似敌非友,抑或是似友非敌,至少对她是洛言的身份之事皆已知悉。
冷言诺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