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家是一栋看起来年代相当久远的两层木楼。即使没有过多现代化的装饰,在这种乡下地方也丝毫不失气派。
楼上楼下里三层外三层围绕着几乎是整个村的村民。
他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交头接耳,有些在说普通话,有些讲苗语,更多的是把苗语跟或多或少的普通话夹在一起组成一种古怪的‘彩色普通话’。
宋凯文他们来时,正好听到听到最外围的几个村民皱着眉头苦着脸,说什么‘治不好啦,没救啦’。
这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有些个村民——多数是些满面风霜、脸孔干瘪多皱到像是开了朵菊花在脸上的老人,嘴角扯着一种古怪到极点的似笑非笑的弧度,念经一样压低了嗓门神神叨叨:“报应啊,这就是报应。”
白黎不动声色挑了下眉。
经纪人兄你老家的民风看起来貌似不是那么纯朴。
他们一伙人才刚在人群边缘站定,那个给他们领路的汉子忽然突兀地对着乌压压的人群嚎了一嗓子:“大家快来看啊,阿夏回来了!”
卧槽大哥你跟我们有仇是吧!
一时间白黎切身处地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来自世界的恶意,在场的每一个村民在听到那声呼喝之后都不约而同地齐刷刷扭过头,然后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村民盯着他们看。
村民盯着白黎和齐景昊看。
村民充满敌意地盯着白黎和齐景昊看。
白黎发现自己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莫名奇妙地不受欢迎到了就连墙角蹲着的大黑狗都要对着他俩龇牙咧嘴,有种要不是有绳牵着简直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们一口的感觉。
发生了啥?我刚才没有撞到头瞬间失忆吧?
在白黎一头雾水时,终于有人冷冰冰地开口,语气里满是指责的意味:“怎么这个时候带外人进来?”
宋凯文尴尬地低声向白黎解释:“村子里有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有红白二事不能让外来人进村。”
齐景昊忍不住皱眉:“这是什么不开化的风俗?”
宋凯文继续解释:“我们村近些年才开始汉化,村外开进来那条路也是我上中学的时候才建起来的,而且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修过。”
白黎看他的眼神简直不可思议:“那你是怎么出落成今天这样的?”
宋凯文闷闷道:“什么叫出落……这都是村长的功劳。他当了村长几十年,一直都在试图让我们跟外面的世界接轨,水电煤气,下水管道,修路造桥全是他一手扶持着办下来的。”而正因为这样,村里一些守旧的老人就对他很有微词。
他们顽固不化地认为村子里的人往外走会让祖先很不高兴。
所以这次村长没由来的急病也一定是祖先在惩罚他云云。
白黎:“……”
阿公阿婆们你们的脑洞开的有点略大啊。
随着周围村民议论中对于宋凯文这个离家几年一回来就带了外人的行为而表达出的不满和责难,就连听得一知半解的齐景昊也没忍住地跳了跳额角青筋,张口准备说些什么让他们闭上嘴。
忽然,议论声嘎然而止。
木楼上打开了一扇门,一个看起来才三十来岁,面色阴沉,穿着黑红相间样式简单的宽袖长袍的高大男人从门内走出,动作轻缓地扣上门后,转身向着楼下一干屏息凝神翘首以盼的村民,以一种完全不衬他年轻外貌的苍老嗓音朗声道:“都回去吧。”
这就是穆卡。
宋凯文口中村里最有名望、也是唯一的巫医。
人群涌动,多多少少人在听到了巫医穆卡的诊断之后无不满怀悲伤地转身离开。他们唉声叹气,整个木楼下都弥漫着一股即使还没死人,也跟办丧事时差不多的沉重气息。
白黎摸了摸鼻尖,总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他不多说一句话,迈开了步子往楼里走。
几个离得近的村民立刻反应过来拦住他,非常不友好地喝道:“你干什么?”
白黎眨了眨眼:“救人。”
他发誓这句话说得字正腔圆真心实意。
但拦住他的村民偏偏不知道从哪个字眼里听出了什么不怀好意的感觉,:“滚开,外来人不能进屋。”
同时伸出手动作粗鲁地去推他。
白黎不急不缓地侧了个身,对方一推扑了个空,愣神了一秒钟之后立刻恼羞成怒地挥着拳头扑上来。
他拳头带着风,平时伐木务农练就的一双强而有力的粗壮手臂直接照着白黎那看似白嫩无害的脸庞招呼过去。
后者唇角微微一勾,动作矫捷地一步迈开眨眼功夫就出现在壮汉身后,用那看起来称不出二两肉的手臂在他后腰处快如闪电地敲了一把。
少年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只打对方要害。
壮汉惨烈地嚎叫起来,轰然倒在地上。
一时间四周鸦雀无声。
迎着周围人不敢置信的目光,白黎淡定地拍了拍手,眉梢略带挑衅的挑起:“是他先找我麻烦的。”
大概是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屌过了头。
一时间居然再没有人赶上来跟他搭话。于是就形成了,以白黎为圆心,四周出现了直径五六米以上空旷地带的诡异情形。
白黎抬起头,目光不移地望向楼上站着的那位巫医大人:“是吃进了金丝虫,对吧?”
白黎这话说的不轻不重。
却被风清晰地带进了楼上那位的耳朵里,巫医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村长发病不过三天,病情他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