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海峡呈东西走向,全长一千多公里,最宽处接近四百公里,而最窄处却不到四十公里,最浅的位置水深仅仅三十米左右。马六甲海峡地处赤道无风带,几乎全年风平浪静,而且海峡底质平坦,多为流沙质,所以水流平缓,乃得天独厚的水道良港。
马六甲海峡之所以得天独厚,还因为它是沟通印度洋和太平洋的咽喉要冲,东来西往的船只都得经过这里,乃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而满喇加国就位于马六甲海峡的最窄处,控制着这处咽喉要地,每年收商船的过路费都抽到手抽筋。
当然,过路费都是次要的,关键是由于地理位置的优越性,满喇加的国都马六甲王城成了最重要的货物集散地。从大明来的樟脑、丝绸以及陶瓷,从印度来的织品,菲律宾的蔗糖,摩鹿加群岛的檀香、丁香、豆蔻等香料,苏门答腊的金子以及胡椒,婆罗州的樟脑,帝汶的檀香,还有马来西亚西部所盛产的锡,统统汇集到马六甲王城,再转运到世界各地,马六甲王城俨然成了商品的全球集散中心。
正因为如此,马六甲王城相当繁华,满喇加王族更是富得流油。不过,正所谓有一得必有一失,满喇加控制着这处黄金水道要冲,眼红的人可不少,譬如暹罗(泰国)的军队就多次南下,企图吞并满喇加,只是没有得逞。
明朝正德六年,远渡重洋而来的葡萄牙人也看中了这个地方,并且悍然对马六甲王城发动了进攻,花了一个月时间,终于占领了这座富庶的王城。如今是明嘉靖三年,仔细算来,葡萄牙人已经统治马六甲王城十二年了,早已站稳地了脚跟。
在浩瀚的星空之下,万物均渺小如浮尘,于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所有人类都是蝼蚁。
明军的舰队已经在茫茫大海上航行了半个月,要不是明知马六甲就在那里,要不是有满喇加宾塘王子作为向导,估计绝大部份明军将士都会动了返航的念头,毕竟这样无何止地行驶下去,何时才是个头?远离故土,面对未仆的前途,往往会让人觉得彷徨,甚至是恐惧。
此刻,舰队主舰的船头甲板上,南海总兵俞大猷目光炯炯地盯着远方的海平线,沉声问道:“宾塘殿下觉得还要多久才能到马六甲王城?”
大腹便便的宾塘王子就站在俞大猷的旁边,这黑厮一脸的亢奋,当日与皮雷斯厮打造成的瘀肿还没完全消散,面包似的肥脸把眼睛挤得只剩下两道缝,他努力地把眼睛睁大,指着右侧的茫茫大海道:“俞将军请看,往那个方向就是暹罗湾,慢则五天,快则三日就能到达马六甲城。”
俞大猷闻言点了点头,立即派出快船联络第二梯队的狼兵,同时返回船舱,把麾下众将召来商议。
一张地图在桌面上摊开,这是一幅由宾塘王子手绘的马六甲王城地图,尽管画得不堪入目,但勉强还能辨识,王城中主要的据点和要塞都标上了。
马六甲王城就在海峡边上,被注入海峡的马六甲河分成了两半,中间有一座跨河大桥相连,桥的前方是外港,而桥的后方是内港。
俞大猷目光敏锐地落在那座大桥上,很明显,要攻陷马六甲王城,首先得拿下这座大桥,而佛郎机人当初就是这么干的。正因为如此,佛郎机人也深知这座大桥的重要性,所以在大桥上布了重兵把守,还在桥头两端修筑了堡垒和炮台,因此,明军要想顺利拿下并不容易。
毫无疑问,佛郎机人占据了地利优势,不过,明军却有一个更大的优势,那就是把守马六甲王城的佛朗机人如今还不知明军奔袭万里杀过来了,而且用的还是他们的西洋船。一方有备而来,兵强马壮,一方蒙在鼓里,兵少将寡,胜负已经不言自喻。
俞大猷与麾下众将商议好进攻的方案后,立即十分阴损地下令,所有战舰悬挂上葡萄牙的旗幡,同时安排一部份军卒穿上葡萄牙水兵的服装,扛着火绳枪在甲板上游荡。
第二天下午,俞大猷的航队终于到达了佛柔(今新加坡)一带,正式进入马六甲海峡,再往西航行一天左右就能到达马六甲王城了。
进入了马六甲海峡后,沿途遇到的商船很明显多了起来,这些商船见到这支悬挂葡萄牙国旗的舰队,均凛然地避让。
“嘿,看来佛郎机人在这儿里然是老大啊!”冯老六搓着手道。
“很快就要换老大了!”苏青蛇嘿笑道。
一众将领顿时哄堂大笑,一个个睁大眼睛,像狼一样盯着频繁往来的商船,宾塘王子心中隐隐不安起来,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当然,宾塘王子也不会后悔,自从开口请求明军帮助复国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做好了牺牲部份利益的准备,所以只要明军的要求不是太过份,他都会答应下来,毕竟即使复国成功,他还得借助明军的力量坐稳王位。
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又见到了两岸的陆地,一众兵将均是精神大振,一路上的郁闷和彷徨都一扫而空,一个个士气高涨,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俞大猷却把这帮打了鸡血一样的家伙,全部赶回了船舱中,伪装是明军的最大优势,越是接近马六甲王城就越要小心,一旦被葡萄牙人发觉,那这一优势就荡然无存了,要想拿下马六甲城估计得付出数倍的代价。
一天后,舰队终于抵达了马六甲王城的外港,看着这片船来船往的繁华海港,众将眼睛都绿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