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军张忠被刺杀的消息,像旋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南昌城,大部份人都弹冠相庆,张太监这一个多月来,在南昌作威作福,报应终于来了。
然而,让人惋惜的是,那位义士并没有把张太监给炸死,反而把自己给炸成重伤,听说已经在狱中伤重不治了。
不过,这位义士的血并未白流,张太监明显收敛了许多,不敢再轻易上街走动,而且也停止了大肆抓捕宁王叛党。
……
残阳斜挑于山尖上,暮色降临。一辆马车向着南方驶去,一名头发泛黄的小孩从车窗探头出来,频频往来路眺望。
“莫叔,我们要去哪?”小孩怯生生地问赶车的男子。
莫管事头戴斗笠,脸色冷沉地驾驶着马车,此时心情极差,因为今天的刺杀失败了,冷冷地答道:“岭南广州府!”
贺芝儿弱弱地道:“我不想去岭南,我要回南昌找我哥!”
莫管事面无表情地道:“你哥已经死了,你要记住,张忠、许泰,还有那个徐晋都是你的仇人。”
贺芝儿脸色刷的白了,眼滚滚落下来!
……
夜幕降临,县衙后堂的书房内,徐晋正听着家丁大宝的禀报。
“老爷,小的打听清楚了,贺知敏的妹妹叫贺芝儿,张公公派人搜遍了全城也没找到她!”
徐晋闻言莫名的轻松,看来贺知敏行动之前就作了安排,已经把妹妹送走了。
……
六月十八日,北上献俘的南赣巡抚王守仁终于回到了南昌城,被许泰和张忠折腾惨了的士绅和官员大喜,出城五里相迎。
王守仁这次北上献俘并不顺利,因为当今天子拒绝接收俘虏,并将老王的请功奏折接连打回。王守仁无奈之下只好跑去杭州找到太监张永,动之以情晓之理,最后张永答应出面劝说天子不要继续去江西。
话说这个张永也是天子朱厚照宠信的太监之一,而且地位还在张忠之上,不过张永的名声要好很多,为人比较正直,当年作恶多端的太监刘瑾就是他和杨一清联手除掉的。
王守仁把宁王交给了张永,并且重新写了一份请功奏折,说明自己是在天子的“英明指导”下平定宁王之乱的,还将江彬、张永、许泰、张忠等人的名字也写到功劳薄上。
张永带着王守仁的请功奏折跑到扬州面见天子,这回正德皇帝才接受了王守仁的献俘,也同意不再去江西,而是改在南京搞个受俘仪式,倒是免去了江西百姓的一场灾难。
七月初,张忠和许泰终于带着数千京营士兵离开了南昌北归,满载勒索来的金银财宝和古玩字玩。当日,南昌城内炮竹声声,喜庆得像过年一般,总算把这两个瘟神送走了。
……
暑去秋来,转眼又到了桂花飘香的季节,大明正德十四年的秋闱(乡试)就要到开始了,南昌城徒然变得热闹起来,满街都是前来赶考的文人士子,文会一场接着一场,乡试的氛围越来越浓烈了。
然而,这份热闹只是属于别人的,杯具的徐同学还躲在家里养伤,同届的考生每每提起徐三元,有人窃喜,有人幸灾乐祸,但更多的人扼碗叹息。
想当初徐晋一年之内连过县试、府试、院试,而且均是勇夺案首,成为大明立国以来,江西首位连中小三元的秀才,风头之劲,时人莫不惊叹艳慕。
然而,徐晋的好运气似乎用光了,乡试前夕竟然右手骨折,导致不能下场考试,而下一届乡试得再等三年了。
三年啊,人生有几个三年?大好韶华就这样浪费了,岂不可惜呼?
当然,徐晋今年才十六岁,再过三年才十九岁,但这个年龄中举实在算不得惊艳,除非是得中举人头名吧。
……
大明正德十四年,八月初十,秋高气爽,天空湛蓝如洗。南昌城东一座数百平方的院子内,葡萄架上的葡萄已经熟透了,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香味儿。
此时,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摆满了各式瓜果,徐晋惬意地躺在竹制的摇椅上,拂面而来的凉风吹得人格外舒服。
“老爷,这样子舒服吗?”美婢月儿一边给徐晋揉捏着大腿,一边甜笑着问道。
徐晋惬意地嗯了一声,旁边一只莹白的玉手伸了过来,纤指上还捻着一只剥了皮的葡萄。徐晋张嘴吃下葡萄,还故意轻咬了一下对方的纤指。
“哎哟!”费如意轻呼一声,红着俏脸白了一眼使坏的徐同学,那羞嗔的美态让人心摇神拽。
本来坐在石桌对面安闲地看着《聊斋志异》的费吉祥,飞快地往这边瞄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书,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正在做针线活儿的谢小婉仰起俏脸嗔了自家相公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做她的汗巾子。
话说自从王守仁回来以后,徐晋便辞去了县令的官职,安心地养伤和读书。既然不当县令了,自然得从县衙搬出来,所以徐晋便在南昌城东置了一间宅子住下。
古代的医疗条件落后,骨折这事可大可小,徐晋可不想落下病根,所以才打算在南昌长住休养,直到骨头完全长好再动身回上饶县城,免得舟车劳顿牵动了伤势。
而费如意放心不下徐晋的伤,执意要留在南昌帮忙照顾徐晋,前来南昌接夫人回铅山县的费采只好同意了,毕竟如意这丫头以后嫁入徐家是板上钉钉的事。
当然,为避免年轻人间干柴烈火,发生“意外”,费采特意在附近租了一间宅子给费如意居住,还把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