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跟徐阶说了,十日之内,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会赶到嘉峪关迎接圣旨,接受策封的,然而事实上,直到十二天之后,亦即是七月初十,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才“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嘉裕关外。
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之所以姗姗来迟,倒不是因为两人胆子够肥,胆敢捋徐晋的虎须,而是这两个家伙之前收了满速儿的财物,往后撤了一千里,所以尽管两人在接到徐晋的通知后马不停蹄地赶路,还是花了六天时间才赶到嘉峪关。
徐晋虽然不清楚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引兵后撤一千里的真正原因,但料想也是从吐鲁番那边拿到了好处,所以当两人来到嘉峪关外时,徐晋便有意晾了他们两天,直到七月十二日,这才下令打开关接见两人,并且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跟训孙子似的,把徐阶这个传旨钦差都看呆了,既感慨又自豪。
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被徐晋训得脸红耳赤,还要陪着笑脸唯唯诺诺,没办法,明军的战力实在太强横了,杀得吐鲁番人屁滚尿流的,短短半个月不到便将两座城池和数座要塞拿下了,他们自问头不够铁,所以只能忍气吞声装孙子了。
徐晋训斥完桑哈德和吐罗火,徐阶便开始宣读嘉靖的圣旨,册封两人为顺明王和安乐王,并锡王印、冠冕、蟒服玉带和文书等等。
尽管顺明王和安乐王这两个称号有点膈应人,但是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倒是颇有忍者神龟的风范,爽快地跪谢了皇恩,并三呼吾皇万岁!
册封仪式结束后,徐晋的态度倒是缓和下来,设宴款待了两人,席间又不免谆谆教诲了两人一番,第二天便把两人打发走,命他们率兵返回本部驻牧,不得停留。
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显然也不想多留,以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所以率着各自的兵马飞快地离开了嘉峪关,往北返回瓦剌的本部。
尽管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接受了大明天子的册封,但这种从属关系是极不牢固的,只是建立在强大的威胁力的基础之上,一旦大明的国力军力出现衰退,这种从属关系便难再维系,所以说,这种小弟是很危险的,万万不可留在身边,打发得越远越好。
册封完桑哈德和吐罗火后,徐阶的差事也算是办完了,在肃州城中盘桓了两天,七月十五这天便启程回京了,而徐晋还得等俞大猷到来,交接完毕才能动身。
不过,在等候俞大猷到来的这段时间,徐晋也没有闲着,一边巩固瓜州和敦煌两地的防御,一边张罗黄大灿出使叶尔羌汗国的事宜。
嘉靖已经允准与叶尔羌汗国开通互市了,所以徐晋打算组织一支豪华商队,由黄大灿带领前往叶尔羌,毕竟初来乍到,总得先表一表诚意不是?
…………
七月中旬的肃州城已经有了一丝秋意,不过白天还是相当炙热。眼下正是午饭的饭点,酒泉居一楼大堂内十分热闹,几乎已经坐满了,既有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也有抠脚丫的贩夫走卒,还有凶神恶煞的军汉。
“嘿,你们不知道,老子当时就在现场,靖国公把桑哈德和吐罗火训得跟俩孙子似的,那叫一个威风啊,这两个瓦剌人连屁都不敢放,还得腆着脸一个劲地陪笑,真他娘的痛快!”
“嘿嘿,顺明王、安乐王,顺明者得安乐也,估计桑哈德和吐罗火被膈应得不轻喽!”
“那又如何,咱们大明兵强马壮,瓦剌人再不爽也得憋着,哼哼,想当年咱们大明的天子都被瓦剌人掳去了,真乃奇耻大辱,如今总算一雪前耻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古人诚不欺我也!”
“说实话,咱们大明能有今时今日的强大,靖国公功不可没呀。”
“可不是,靖国公文武双全,清田庄丈土地,荡倭寇开海禁,勤王驾保社稷,灭鞑靼服瓦剌……如此种种,不胜枚举,真乃我大明的栋梁国士,堪称天下无双!”
大堂内闹哄哄的,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读书人,淡论的都是都是前几天册封顺明王和安乐王的事,估计这件事足够大家谈论十天半个月的了,每每提起,人人都民族自豪感爆棚,这是国家强盛的一个表现。
二楼临窗的雅座,严世蕃和李大仁两人听着楼下大堂的高谈阔论,面色都不太好看,百姓越是对徐晋称颂,他们心里便越愤恨。
严世蕃低声骂道:“一群无知愚民,呱噪个没完,烦死了。”
李大仁冷道:“人生便是如此,当你顺风顺水时,周围的人花团锦簇,当你失败的时候便会口诛笔伐,等着瞧吧,等徐晋倒霉时候,他马上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但愿这一天快点到来。”严世蕃恨恨地道。
“快了!”李大仁说着举起手来招了招,严世蕃扭头一看,便见江把总出现在楼梯的尽头。
江把总快步走了过来,严世蕃连忙用袖子拂拭了一遍旁边的凳子,热情地道:“江把总来了,快快请坐。”
江把总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抄起茶壶便对着壶嘴咕噜咕噜地灌了一个底朝天,这才舒服地吐出一口气道:“热死老子了!”
李大仁吩咐小二再上一壶凉茶,这才若有深意地问:“江把总,为何不见马百户呢?”
江把总面色微变,叹了口气道:“马百户日前莫名其妙患上一场怪病,昨日竟咽了气!”
李大仁“惊”道:“怎会如此?上次见马百户还生龙活虎的啊,咋就……没了呢!”
江把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