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听说辛鲲被抬着去了大理寺,他还没什么在意,但是很快下面的御史跑进来说,辛鲲不是一个人去的,而是带着一群国子监的监生们一块去的,他就有点坐不下去了。他也年轻过,还能想得得起来曾经的年少轻狂,谁不想斗倒几个朝臣,也显示自己的能力。
辛鲲不轻狂,他已经达到了所有十七岁少年永远都达不到的高度,所以用不着轻狂。但是那些年轻的士子们还没有,他们现在惟一可以称道的是,他们是六元状元的学生。所以现在他们的老师带着他们做的人生第一件大事就是斗倒了一个朝廷的二品大员,这足以让他们炫耀一生。
所以,这些人完全不会给自己面子,他们会把火烧到最旺,御史台怔怔的坐在位置上,觉得全身的血都凉了,他只想说,辛鲲真狠啊!
朝中人也第一次看到了这位天才少年的狠辣,一桩桩一件件,有证有据还有人证,大理寺看完了状子,嘴抿成了一条缝,好一会儿,才看着辛鲲又黑又黄的小脸,他还是躺在他惯坐的那把椅子上,听说,他见皇上也不用下椅的。这个缩在一堆皮毛之中的瘦小人儿,现在是要翻起惊天的巨浪吗?
“辛大人,这个涉及二级大员,本官要奏请皇上,得三司会审。”大理寺还是对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的辛鲲一拱手。
辛鲲还真的睡着了,谁被包在一堆皮毛之中,在初秋的舒适的凉风之下,都会睡着的,温度刚刚好,而滑杆是按她的身材定做的,无一不符和人体工学,她这么一晃,就自然而然的睡着了。
“大人,老师为民请命,该做的事已经做到了,现在就是老大人如何决断了。学生等就在大理寺帮助老大人,也正好能学学实务。”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监生出来对着大理寺一拱手。
郭鹏也不乐意让大理寺打扰了辛鲲的睡眠,对阿大阿二一挥手,阿大阿二忙把辛鲲抬了出去,郭鹏瞅着大理寺,冷冷的扔下一句,“小王也很期待结果!”
大理寺想死了,您期待结果是什么意思?我能告诉皇上,您很期待结果,让皇上怎么办?
拿着状子急急的进宫去了,这个他刚说的也是对的,他可以在殿上弹劾御史台,但是真的有人告发他,这事儿就真不是他能管得了了。
“给两位阁老!”少帝根本不看,外头的事,已经有人报给他了。他现在就想看看两位阁老还怎么说。少帝现在真的想掐死辛鲲了,所以这就是才子?因为是才子,才野性难除?
牛阁老看完状子也皱紧了眉头,“那个辛鲲怎么回事,这种事为什么不报中枢,反而公开敲鼓?”
柳阁老呵呵了起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却没说话。
“柳阁老为何发笑?”少帝忍不住看向了柳阁老,在处理政务上,柳阁老比牛阁老还好用,写起诏书,又快又好。但是少帝却不喜欢柳阁老,就算是贵妃的外公,他也喜欢不起来。牛阁老虽说很多事也没按自己的意思来,但他很清楚,牛阁老就是标准的忠臣典范。他就事论是,他不会涉及党争。而柳阁老明显油滑得太多,有时,他都宁可用蔡家人,也不愿用柳阁老。
“唉,辛状元看来是不想在朝中待下去了。”柳阁老捻须轻笑着摇摇头。
牛阁老一怔,忙一拍手,“正是这样,正是这样。这小孩子做事老辣,精于算计,他现在破釜沉舟,让朝中众臣畏他,惧他,于是他便可就势退出,以就一世清名。”
少帝更郁闷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想要辛鲲留下,还是不想?留下不为自己所用,还不如不留。可是这是自己任上最大的政绩,而今年的水灾也是自己一份亮眼的成绩单,不用去下罪己昭了。他觉得辛鲲不想造反,只要别惹他,他真的就想在自己的作坊里待着,最多去国子监混混,一准不出来。
细想想,第一次,他反抗是为了杀父母之仇,这一次是为了他自己。不,不是为了他自己,他在保护他的家人,现在他就算病成这样,他也要让想趁火打劫的人付出代价,从此,谁敢动辛家人,就要想想,惹不惹得起这位状元郎。
“皇上,监生们还在大理寺正堂等着呢!”大理寺现在不管辛鲲是不是要退出朝堂,他想的是,您自己退,我还不想退。
“着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会审,御史大夫因涉嫌刑案,暂停其官职,待案件审结后,凭结果发落。”少帝也知道,这事儿真不能不办,他上位的第一天,就知道,天下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读书人。因为历史是这些人书写的,不然,曹操也不会说司马迁写了一本谤书。就算这样,谁也不敢把史记烧了。这就是读书人的厉害,纵是他是天下之主,他也不敢说,不让大理寺接案,但是,为了让御史台能舒服一点,他还是坚持的没有就此把御史大夫的职务拿走。
“皇上圣明!”大理寺松了一口气,想想,“都察院和御史台都实为监督百官之机构,臣启陛下,请都察院主理此案。”
少帝瞪着大理寺,“你是怕得罪清流,还是怕得罪辛鲲?”
“皇上,他是怕得罪百官。这回御史台死定了,怎么判,都是得罪人。百官只怕会兔死狐悲,大理寺也是怕受池鱼之殃。”牛阁老摇摇头,“皇上,让小王爷主审吧?虽说天下人都知道他与辛状元情同手足,但是辛状元这案子,也只有他来审最好。”
少帝瞪着这个刚正的老人,为何此时提出这么一个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