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高仍旧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桌子,另一手夹着烟,带有侵略性的架势。刘飞阳也依然坐在炕上,双眼还是那般呆滞,他没动,静静的等待。中间只隔了一张桌子,像是象棋的汉界楚河,两军在对垒着,一旦刘飞阳有什么风吹草动,二孩会立刻拍案而起,外面的那些汉子也会迅速拎着镐把冲进来。
最开始的时候,虽说有武力保驾护航,可走进这屋里的汉子还会有些担心,他们都知道这犊子什么武力,万一他冲动,谁也不敢保证能混个完整保身,可十分钟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太阳都已经斜挂在天空,也没看到他能有什么过人举动,由最开始的谨慎变成猜测,再由猜测变成释然,再有释然变成嘲讽。
已经出现过一位邱天成,没想到还能遇到第二位,他确实能打不假,可也只是能打,当下社会不是靠个人英雄主义就能撑起一片天地,还得有朋友、有人脉,说的粗鄙点就是人多。
三个多小时过后,房间内已经空徒四壁。
“赵哥,搬完了…”一名汉子走到赵志高旁边说道,累的汗流浃背,黑色的短袖上已经出现白色汗渍。
“嗯…”
赵志高点点头,看向刘飞阳,与其说是同情不如说是鄙视,曾经的阳哥也只能是阳哥,走的确实比自己快一点,但没有自己融入社会的能力强,也就注定没自己爬的高,站起身清了清嗓子道“走吧,这里马上就要拆了,如果你还继续在这里的话,不敢保证有没有意外发生”
“我都没同意,你凭什么拆房子?”
“凑…现在说这话有意义么?”二孩变得越发鄙视,扭过身率先走出门口。
“刘经理,出去吧,别让我们为难…”一直站在赵志高身边的汉子吊儿郎当的说道。
“房子不能拆!”刘飞阳重重的说一句,随后站起来走出门,这话听在拆迁队员耳中,无异于猛虎临终前的呜咽,声调还是那般吓人却没什么威慑力,站在窗外的汉子甚至挑衅似的抡起镐把把窗户玻璃砸碎,随后发出一阵戏虐的笑声。
二孩站在门口,听出那脚步声也没回头,悠悠道“家具都在胡同外,你想去哪直接说就行,车费我已经给过了,算是还了在一起两年多的恩情,我估计这次失败柳青青也不能再重用你,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我能帮你的尽量帮你一把”
这貌似是刘飞阳第一次站在赵志高身后,也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他,确实有些不同的感觉。
“啪…”他一手搭在赵志高肩膀上,看向天边的太阳,眼中突然一道寒光闪现,有几分邱天成的阴翳道“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弟弟!”
说完,没等赵志高反应,手上猛然用力抓住他肩膀,使劲往后一拽。
赵志高几乎是拽着倒飞出去,就听嘭的一声,瘫坐到房子里。
“你们帮我搬家,算是饶你们一死,如果再他妈敢拆我房子,别怪我不客气”他掷地有声的说完,迈步走到墙边,伸手异常矫健跳上去,随后顺着墙走到房子上,站在这种高度几乎能俯瞰整个银矿区。
他环顾四周,有天边的云、有地上的人、有炊烟渺渺,有江山如画。
原本银矿区的群众看到拆迁队进入,又看到搬东西,以为这犊子也跟王琳一样,就有三把刷子,用过之后再没招数,站在胡同里看戏都有些心灰意冷,可现在看到他站到房子上,看到那一夫当关的神情,不由放大眼睛,又看到希望。
究竟是谁的落魄从这里结束?谁的辉煌从这里开始?
“我/操你大爷…”赵志高万万没想到刚才还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刘飞阳,居然能在背后对自己下手,瘫坐在地上懵了足足十几秒钟,脸都气绿了嚎叫出来,站起身,看到院里一个个还处在懵逼之中的拆迁队员,气急败坏的骂出来“还看你麻辣隔壁呢,给我拆!”
“哗啦啦…”这些队员才如触电般反应过来,抡起手里的镐把,对着各个窗户的玻璃开始砸。
“大锤给我!”赵志高浑身气的直哆嗦,伸手叫道。旁边拎着大锤的汉子闻言,顿时把铁锤递过来,他抓在手中直接奔着墙头走去,有句俗话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平房虽说没有瓦,可只要房盖砸漏,也就预示着房子已经废掉。
他刚刚爬上墙头,就听下面有人喊道“赵哥,小心!”
等他再回头,就看到刘飞阳已经站在房盖边缘,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眼皮下垂非常不屑,这无疑让他火气更盛“你…”
“你没有说话的机会!”赵志高刚刚说出一个字,刘飞阳顿时抬起脚对着他的脸上踹下去,力气不大,却足以让赵志高掉下墙头。
“保护赵哥!”有眼疾手快的汉子跑过去给他接住。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如此蹂躏,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揉了下酸痛的鼻子,看到满手掌都是血迹才发现,自己已经鼻孔穿血,挣脱开壮汉站直身体,脖子上青筋凸起的喊道“你不仁,也他妈别怪我不义,白手套全都带上,镐把全都拎起来”
“哗啦啦…”
地上放着的两个麻袋顿时被人拽起来,那些空手的每人抽一根镐把,吓得站在田淑芬家院里看热闹的群众都不禁向后退一步。
“给我揍,打死我负责!”赵志高面目狰狞的又喊。
这些汉子早已跃跃欲试,谁要是能把龙腾酒吧的刘经理打倒,以后在中水县也是能叫出名号的人物,一个个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