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本该是势均力敌,堪称巅峰对决的激烈拼杀,却由于一方的状态实在是太差,导致很快便结束了。
胜负已分,再无转机。
曹焱手腕翻转,干脆利落地收剑回鞘。
他垂着眼睛,望着前面那个躺在地上,明明很想大口喘息,可因为肺伤,导致他只能像个抠门的账房先生一样,小心翼翼地计算着身体的承受底线,勉强在小口呼吸的可怜男人。
所谓英雄气短,也就是这样吧。
打败了曾经朝思夜想的对手,成为了最终的胜者,可曹焱依然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说不出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亦或是一种感伤和惋惜。
谢厚胤没有死,他还活着,事实上,他不光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就连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都少得可怜。
曹焱对他留手了。
可尽管如此,他的手脚却都被绳子给牢牢地绑住,已经无法再挣扎伤人了,当然,其实就算不这样做,他也无力再反抗了。
人力终有尽时,而他已经耗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现在的他,连站起身都困难。
他感到一阵阵强烈的倦意席卷而来,可他仍然靠着强大的意志力,硬撑着没有昏过去。
他在默默地喘息着,尽力地呼吸着每一口灌入身体的空气,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在默默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同时,也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周围的情况,打量着他的敌人们。
并未是不想反抗,他只不过是在积蓄力量罢了。
可饶是他再不想放弃,再想坚持,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败了。
当性命相托的战阵被破,自家主帅被人生擒之后,其他人也立马没了再反抗的想法。
这里还有将近十万卫国人,全都解了身上的盔甲,又把最后的依仗,手中的武器全都丢在了地上,抱着头,人挤人地蹲在一起,旁边数万神色冷冽,杀气如霜的沥血军,骑着马,围绕着他们来回巡视,整个场面看起来份外壮观。
双方的攻守互换,胜败来回,其实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点时间而已。
从胜利者到失败者,就短短两炷香的时间。
曹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而望向旁边,小声地向手下人吩咐道:“把他抬上担架,先送他去疗伤,其余人押解俘虏,准备入关!”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尽量不让多余的人听见,就连眼神也不再有那种复杂的意味,因为曹焱明白,对于一个真正的战士而言,同情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浑身酸软,毫无力气的谢厚胤,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两个士兵抬上担架,却完全没有办法,他唯有望着头顶乌云退散,很是干净澄澈的碧蓝色天空,嘴里无比苦涩地道:“为什么不杀我?难道你的主子以为能让我为他所用么?”
曹焱听到这句话之后,立马就转过了头,语气非常诚恳地说道:“谢兄,老实说,你的才干,是连我也感到钦佩的,来日南地一统,大家都是一家人,又何必要分个你我,谢兄还有大好的年华,我们还可以去往中庭,见见真正广阔的世界,何必要拘泥于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呢?”
谢厚胤丝毫不为其所动,反而冷笑着说道:“呵,若来日一统的是我卫国,你能为我们所用么?”
是的,有些事情,其实只要换位思考一下,就很容易想明白了,曹焱是聪明人,他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感觉可惜罢了,而且他也确实是提前得到了顾苍的授意。
这样的良才美玉,谁都会想得到的。
曹焱轻轻
地叹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笑了笑,语气就好像在跟一个相交多年的老友聊天那般自然。
“须教谢兄你明白,哪怕你不肯为凉臣,大凉也不会对你如何,等谢兄你养好了身体,很快便可以再回到卫地。”
谢厚胤闻言,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对方的意思,是不想让他自寻短见,至于这句话本身的真假,倒是不重要了,最起码对他而言,不算重要,虽然在那一刻,他的脑中的确是回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毕竟能活的话,谁又不想活呢?
半晌,他才终于提起了一口气,沉声道:“你我都是军人,所以你应该知道,对于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此生许国,无有二心,何况我不觉得你们已经赢了,只要我们大军退守祁连山,你们还是攻不进去。”
曹焱不欲多言,毕竟在这种时候,实在是没有必要去刺激对方,所以他只是一挥手,扭头道:“那谢兄就拭目以待吧,我们走!”
他一声令下,开始随同大军一起,押着数量两倍于己的庞大俘虏队伍入关。
虽然看管己方的人其实不多,可中途却无一人胆敢反抗或者是逃跑,委实是刚才被杀怕了,他们只觉得这帮家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天兵天将!
刚才一战,就这么一点时间,对方不光摧枯拉朽一样地破开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铁桶阵,而且少说屠了有五千余众,可他们自己的伤亡,却不过是一手之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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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军后方大营中。
被战力惊人的沥血军所伏击,毫无斗志,直接灰溜溜逃回来的尉迟惇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闯入了王帐,赶紧向端木朔风汇报一切。
“嘭!”
接连收到前方两路人马大败,甚至连谢厚胤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要用来争霸天下的主帅都被俘的端木朔风,实在是保持不住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