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贞莹想到这一回得不偿失,又等同领了沈世韵的情,郁结万分,在寝宫中狠命摔东西发泄。茵茵不合时宜的道:“娘娘,您可真不该揽下这一桩差事的,唉……”贞莹怒道:“用得着你来废话?还不是皇上要去吟雪宫,本宫为拦下他,没话找话,东拉西扯,才惹上了这身麻烦?”
茵茵道:“您不该拦住皇上的,否则韵妃娘娘早已自掘坟墓。正是盗画次日,奴婢念着落失的耳坠,挂心不已,又担心您事后或忘,早饭也没顾得上吃,便独自赶往吟雪宫。正是那个时候,结果……结果被我看到韵妃娘娘又在同野男人见面,两人打情骂俏,说出来的话远比上次更露骨啦,最后……还搂搂抱抱的,我不好意思,就先溜了。”
贞莹脸色一僵,头脑随之僵化片刻,才慢慢理解了这条讯息,干巴巴的问道:“如此说来,若是本宫不截住皇上,令他按时到达吟雪宫,便能恰好撞着这一幕,本宫也不用惹祸上身?而即是那副画没出鬼,也及不上眼见之景更有说服力?是不是这个意思,是不是?”茵茵声音清脆的道:“正是。”
贞莹眼前阵阵发黑,踉跄退了几步,喃喃道:“这样的好戏,竟然是被本宫给生生拦下的。不仅引火自焚,还在损己利人,救了沈世韵一命,又给她制造日后的狐媚之机?她……她……我……”不断喘着粗气,几欲晕倒,茵茵拍着她的背,连声安慰。
无论如何,贞莹这一回受到重大刺激,怒火烧心,气得大病一场。沈世韵却每日令胡为前来看顾,探问病情,时常带来一碗参汤给她补养,在贞莹看来却全是惺惺作伪,前几日总将汤碗打翻在地,指天划地,破口大骂。胡为叉手而立,始终笑嘻嘻的听着,不仅不顶一句嘴,脸上连半点不恭敬的神色也找不出来。
或是因人生来便有征服之心,旁人对自己愈加霸道,就更想挫磨些他的锐气,而真有人甘愿给指着鼻子,如同孙子般的挨骂时,自己倒要先失了趣味。这一天贞莹便忍不住问了一句:“哪个教你态度这么好的?”
胡为笑道:“敝上感谢娘娘的救命之恩,更谢您成人之美。宫里能威胁到她位子的嫔妃,算来当属您居首位,而今您自毁形象,落得卧病在床,正可教她与万岁爷的关系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谢您却又谢谁?是以敝上吩咐卑职,不论娘娘说了多少难听话,总让我不可还口,任您发泄。至于参汤,还是照样给您调理身子。”
贞莹冷哼道:“本宫害病,她要是心中高兴,何必假模假样的送参汤?你们该不是下了毒吧?”
胡为笑道:“倘使有毒,又何必要卑职亲自送来?到时您宫中的下人均可指证吟雪宫,我们也没那么傻。为娘娘设想,您只有养好了病,才有力气跟咱们主子一争短长,您说是不?”
贞莹冷笑道:“想让本宫病着看她fēng_liú快活?休想!你拿过来,我喝!”看着波纹晃动的参汤,咬牙切齿的发狠道:“只当这是沈世韵的血!终有一日,我要你血溅三尺!”说着仰脖大口喝干,喉头不住咕嘟作响,胡为笑眯眯的捧着空汤碗回宫交差。
此后贞莹在治病喝药一节无比配合,只想尽快痊愈。一日出过一身虚汗后,自觉身子舒坦不少,唤来茵茵问道:“本宫叫你找工匠刻的木偶,你找了没有?”茵茵想到她病中还牵挂着算计沈世韵,只感说不出的怪异,另一面又庆幸自己总算不辱使命,足可胸有成竹,答道:“是,近日已然完工。”
贞莹大喜道:“太好了!你给我找几个盒子来,不计价钱,只要是最好、最贵重的,将木偶放在其中,再用丝绸锦帕包裹,到吟雪宫找个隐蔽处藏妥,以造出她对野男人的礼物十足珍爱的假象。再带几个人日夜埋伏,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本宫禀报。”她兴奋得脸上也恢复了血色,自语道:“沈世韵,上次是本宫太过大意,这一局,可绝不会再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