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冽尘瞪起双眼,见那珠粒向自己直逼而来,目眦尽裂,面容狰狞得仿佛随时会爆出血来,怒道:“开什么玩笑?本座怎可能会败给你?你给我去死吧!”猛一加力,登时又将珠粒逼回,这一来虽然进行极慢,珠粒却始终在向李亦杰一侧挪动。
眼看着就将没入剑柄,到时李亦杰恐怕就将面临着彻底被残影剑反噬之力侵吞的下场。江冽尘志得意满,脸上狰狞的笑意逐渐扩大。
而随着珠粒缓缓逼近,李亦杰确是感到一阵心绪闭塞,犹如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而来。脑中阵阵发蒙,暗道:“难道……我真就这么完了?”
耳边也开始嗡嗡作响,仿佛听到了天外传来的低迷之音,极尽诱惑的道:“不错,你已经尽到力了。就这样放手吧,陷入永久的沉眠,好好的休息吧!”李亦杰眼皮越来越沉,手上力道逐渐松懈。
南宫雪与李亦杰站得最近,亲眼见到他状态紊乱,似乎立时将有走火入魔之险。这时一切都不再顾及,即使是死,也定要同师兄死在一块。叫道:“师兄,不要啊——”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将苍泉龙吟压上残影剑,另一只手搂住李亦杰脖子,泣道:“师兄,你看看我,我就在你身边啊。咱们还有希望,求你不要轻言放弃!”一滴滴泪水滚滚而下。李亦杰似是有所触动,极其僵硬的转过头。
南宫雪就如看到了希望,欣慰之余,又一滴泪水滑下,正落在两柄相叠的剑锋上。就见一道银光陡然升起,苍泉龙吟竟是逐渐沉入残影剑内。这不同于以往的双剑合璧,而是完全的取代吸收。
南宫雪微微一惊,却未急于拦阻,眼看着半空中溢彩流光,有如升腾起圣洁光芒萦绕,黑气在光束中逐渐减弱,直至尽然淡却,而苍泉龙吟也彻底融入了残影剑中,消失不见。
江冽尘愕然失色,自语道:“这是搞什么鬼?”经此一遭变故,残影剑上圣光大盛,猛地爆发出一股强劲力道,将珠粒以极快速度推回。江冽尘还没等有所反应,那珠粒就已如雷霆乍击,直撞入他手心。“砰”的一声响动,江冽尘已然身受重创,咳出口鲜血,向后急退。
李亦杰乘胜追击,剑锋在他身上招招砍过,一道道金光似已连他身形也一道遮蔽。随着一声大喝,剑势做了最后一招收尾,又似天空中炸响一道惊雷,力道之威,惊天动地,撕裂漫天乌云,贯穿地底深渊,尽在江冽尘胸口炸裂。
江冽尘身子倒飞而起,敌不过这堪与天地相抗之威,就如脱了弦的箭羽,嘴角拖出道道血痕,飘散在空中,一滴滴落入泥土。背心撞断一根根树干,相搭在一处,连成一排,却也尤为壮观。
单是这不断冲击,对他伤损又是不小。终于余势已尽,重重栽倒,再不动弹了。李亦杰撑起酸软的手足,强打起意识,向他落地处冲去。余人虽已精疲力竭,但此事关及武林气数,不敢怠慢,都忙紧随而去。
江冽尘背靠着一棵大树,跌坐在地,脑袋歪到一边,乱发遮了满脸,仍可从缝隙间看到大片大片的血迹。面容透露出深深疲惫,此时看去,他不再像作恶多端的嚣张霸主,倒似是一个饥寒交迫,无处栖身的乞丐。
原庄主试探着走近,探了探他的鼻息,转头道:“亦杰,他还剩最后一口气。趁着他尚自未醒,你快补上一掌,他就彻底完了。这场浩劫,终于能了结在咱们手中,也算是大功一件。”
李亦杰沉吟未决,手掌缓缓抬起,掌心间蕴满真气。将发未发之际,忽然一个人影从旁急冲而至,倒头便跪,哀求道:“李盟主,求你大发慈悲,饶过他吧!”只见正是程嘉璇。几人都认得她是曾在总部提出“非分之想”的小丫头,平庄主叹道:“除恶务尽的道理,你总该明白?况且咱们今日放过他,怎知来日他恢复了功力,还肯不肯放过咱们?”
程嘉璇挪着膝盖,在泥地上一路擦过,扯住李亦杰裤管,苦苦哀求道:“李盟主,我求您不要伤害他!大不了……你杀了我,杀我好了,让我代替他死,让我代他受罚!”柳庄主脾气火爆,更不禁大发雷霆,怒道:“岂有此理!李盟主从来就没答应过你!死罪哪还有要人替代的?再说你这小丫头身份卑微,死活根本就不值一提!”
程嘉璇心中一急,连连叩首,额头在石子上磕出了血,道:“您就看在我以死相求的份上,或者,将他交给我也好啊!让我跟他走,我……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玄霜单手扶额,冷冷扫视着她。眼前正是大快人心之际,也是决战胜负的关键时期。不说别的,若是她执意干涉盟主处置元凶,恐怕旁人义愤填膺,先急着将她就地正法。
分明说过了不再管她,然而事到临头,总是耐不住心软,只怕自己早晚有一天,也该栽在这好死不死的好心上。快步冲上前,将她拽起,拉了她掉头便走,将她朝人群外狠狠一甩,独自生着闷气。
李亦杰手掌高悬,脑中盘绕的却尽是两人最初同行之时,还没有一切的心机,没有欺骗,没有利用,没有敌对的立场。有的只是两人间的兴趣投缘,惺惺相惜。
那时的自己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弟子,眼看着江冽尘制订一系列计划,应付各项突发事件,变数皆可尽在股掌之间,心中绝不是不羡慕,只是过多的青涩,不敢明言。
再见他武功是同龄人前所未有的高强,自己不但做不成他的对手,就连一点皮毛都触及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