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雪急道:“老前辈,您既然长年在此处游荡,自然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也会明白……我师兄要去做什么!如果您当真将他视为忘年之交,也不会眼看着他……他正处在光暗的边缘,选择稍有不当,就会将自己彻底陷入毁灭中去!作为他的朋友,咱们就该及时拉他回头……”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么?作为他的朋友,该做的是尊重他。况且老夫曾问过这位小友,听他的语气,确曾是花一番心思考虑过的。既然并非一时冲动,你就算去了,也阻止不了他,是不是?”
南宫雪眸中一黯,道:“不,他连规劝的机会都不给我,任何事都瞒着我,他甚至不愿让我关心他。在走之前,他本想同我彻底撇清关系,他好残忍……”一滴滴泪水情不自禁的滚落下来。
那老者道:“小姑娘,你师兄要走的是一条险路,正是因不愿连累你,才要让你置身事外,你可别辜负了他一番苦心才是。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很好,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该再让他为你担心。下山去吧,他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南宫雪摇了摇头,毅然擦干眼泪,道:“不,我不能走。就算是他下定决心,那也是由于一时糊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既然明知凶多吉少,就不能眼睁睁看他涉险。他懂得爱我,懂得关心我,却不懂得为了我,去爱护他自己。老人家,我心意已决,就算说不得要冒犯您,晚辈今日也非要过去不可。”
那老者叹道:“果然世间最难解的,还是情之一字。不过你这么贸然前往,只能是白白送死去的,到时的他,早已经不再是你认得的他了。你想见他,就先打败我,也便向我证实,你有阻止得了他的能力吧!”
……
李亦杰四指插入铜环,分别握紧正中凹陷处。将两旁雕刻的青铜狮像扳转过来,拼凑成了一尊完整的头像。只听轰隆隆一声响动,高高矗立的石门向两侧滑开。李亦杰当即闪在一旁,从中果然密密麻麻射出一大片箭雨。最外侧的一杆横冲直撞,竟将墙角的一盏煤油灯扑灭。李亦杰深吸口气,听门内已无响动,仍先将双臂护在面门前,一步步就如踏在地雷之上。
这大厅无端透出一股森冷之意,四壁都是光秃秃的土墙,深黑之色,隔绝光线,更衬托得气氛暗沉,令人心悸魂飞。头顶悬挂着两片灰色布幡,边角分别点着四根蜡烛,孤零零的一截火苗在半空飘摇,仿佛随时都将熄灭。中央是一片偌大的血池,池中血水咕嘟嘟的翻着气泡,隐隐散发出一股腥臭味道来。
李亦杰猛地打了个寒战,终于明白为何一进殿就感到不适。原来此中布置,分明就是一座灵堂。留意到角落中连骷髅都瞧不见一具,究竟是从无人能够到达此处,还是换过魔血后,与自身体质相克,竟连整副骨架都腐蚀得一干二净?
……
南宫雪静静垂下头,几缕发丝遮住了双眼,也挡住了忧郁的面容。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将外衣解开,取出挂在腰间的一柄漆黑长剑,缓慢拔出,道:“这一把剑,一年来未曾出鞘。今日为救师兄,也只好破一破例了。”长剑出鞘之时,寒气逼人,似乎连漫山遍野的雪花都停止了飘动。
那老者微微一惊,半晌后才将视线从长剑上移开,不知是叹息,还是自嘲,道:“果然是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年轻人,武器愈发了得,不是上古至宝残影剑,便是位列江湖十大名剑之一的苍泉龙吟。好……好……果然不凡!”南宫雪讶道:“前辈也认得这苍泉龙吟?”
苍泉龙吟被刘慕剑夺走,本是失落在了王陵地宫中。而后南宫雪与李亦杰大婚前,原翼却将宝剑作为贺礼献上。南宫雪原道利剑杀气过重,恐会徒伤人命,不愿再用。原翼则道:“不然。功力到得深处,飞花摘叶均可伤人,并无利钝之分。世人努力不足,总爱将责任推到兵器上去。却不知过度执着于兵甲之利,正如苦心追求强横兵器一般,都是习武中的误区,均不可取。”
南宫雪听后暗生羞愧,收下了礼物。但心头毕竟存着顾虑,暗自打定主意,能将力道控制得当前,绝不妄动此剑。而今日也知这老人必然是位绝顶高手,以自己眼下这点微薄武艺,定然毫无胜算。为救师兄,也唯有凭此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