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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道:“自然不是,老朽也并非劝你白日做梦。有了愿望,自当付诸施行,不论成就与否,只须曾竭尽全力,总算对得起你自己。至于世事无常,本就并非你尽可把握。有所不能,不也是一件美好之事?至少这世上,还有几分新奇,留待你去探索。我早已说过,万物唾手可得,便不会再有任何新鲜之感。”
李亦杰道:“如果是非做不可,穷尽人力却仍有所不能的呢?如果你要对付的敌人是魔物,人魔有别,你是否要获得同他相匹配的力量,才能收拾了他?你不杀他,他就会去杀更多的人,会将世间带入黑暗之中,难道,这些也都无所谓?”
那老者仍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淡然,道:“世上本就没什么非做不可之事。生生死死,起起落落,尽是缘法。就算你现在能够除妖灭魔,等到百年以后呢?当你的尸骨已化成了灰,这世上仍会衍生出新一代的恶势力。人说除恶务尽,却不知这说法本就属荒谬无稽,与斩草除根不同,至少你能找得到‘根’之所在。但世间有善必有恶,有正必有邪,好比光暗两面,相辅相依。因此只要是有人在的地方,就必然有邪恶,是永远都扑灭不尽的。你可以救得了百姓一时,却又怎能庇佑着他们永远不受恶人侵害?最好的方法,还是万事随缘,什么也不要去做。”
李亦杰毅然道:“不,无能为力是一说,当为而不为,却是另外一说。我管不了永生永世,至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便是要为百姓竭尽全力。或许是因我身居要职,将此视为一份必须遵守的责任,另一方面,则是我真心希望天下太平。‘但尽人事,各凭天命’,我最讨厌这一句话。只有放弃了自己的人,才会以此为由,听天由命。自己的命运,应该是掌控在自己手中,而不是虚无缥缈的所谓天道。在我身边之人,我能够帮助之人,我就定要尽全力保护他们,让他们过上幸福无忧的日子。哪怕我的力量,仅是杯水车薪般的一环。这就是我人生全部的理想和追求。”
那老者目光从未离开李亦杰周身,眼中深意却已有所转变,叹道:“不错,你和以往那些贪慕虚荣的年轻人不同,你拥有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倒像我年轻的时候,眼神中也同你一样闪烁着执着的追求,深藏着无惧无畏,对世间的挑战……可惜其后历经太多,才使眼神蒙上了灰尘,黯淡无光。有你这份信念,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看到你,就好像看到我的生命在延续。垂暮之年,尚能得此幸事,老天爷也算待我不薄。”
带着赞赏的眼神点了点头,随即神色一肃,道:“我观你修为,内力在全身形成了一层保护膜,便是有暗器接近身侧,也会被自行防御在外,正处于最佳状态。而你只当我是一个年老力衰的老人,不会对我全力戒备,因此这防护,自然是始终如影相随的了。嗯……内力倒是很充实啊,仿佛时时刻刻,都能及时填补,源源不绝。有这份功力,着实不同凡响,在眼下江湖上的小辈之中,也该是数一数二的了。别怪老朽多嘴,我倒实是有十分好奇,能将你逼得束手无策之人,究竟是什么路数?”
李亦杰闻言一惊。内力深浅,均须交过手方能得知,而他又无杀气形之与外,竟能令那老者确切感知修为,那么对方造诣究竟有何等深厚?若是先前怀有不轨之心,恐怕十次八次也够自己死了。
突然心念一动,道:“老前辈功力高强,恐怕是隐居在深山中的仙人前辈。不知您能否下凡俗一趟,同我合力击杀此獠?”接着才记起那老者发问,遂苦笑答道:“我同您说过了,他是魔物。”
那老者大惊,从容淡定的脸色终于有了几分转变,道:“什……什么?不可能!我长年守在此地,那些进洞的年轻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况且这一、两年间,也没几人再敢前来,怎会出现新生魔物?难道……那山洞中另有出入口,却是我所不知?”反复喃喃自语,口中念叨的尽是“不可能”三字。
李亦杰道:“您请稍安勿躁。他并不是经由换血成魔,而是……采取最极端的方式,以世间至毒断情殇毁去**,再经天火淬炼,锻造新身……两个月前,海外的冒纳罗亚火山曾爆发过一次……”
那老者更是愕然,道:“竟……竟有此事?这种方法,除了传言中那个堕入魔道的天神外,再无人胆敢尝试,能有这份决然朝岩浆里跳的勇气,已极为难能可贵!更何况,还要先一步毁去肉身,弄得不好,便是神形俱灭,再无轮回之机……”
或许对江冽尘而言,如果不能成魔,他也不愿转生再做一个普通人。毕竟七煞真诀已然毁去,他便是再如何努力,也不可能再获得今日修为。
李亦杰叹了口气,道:“当时他未用祭品祭祀,据说对成形有相当影响。不过他现在的实力,也到了一挥手血流漂杵之境……”那老者惊道:“未用祭品凝聚怨念,竟还能留下魂魄?这究竟是怎样的执念……”惊到极致,反而转归平静,道:“看来世间之事,果然还有太多是我未曾涉猎。如此观来,我不过是井底之蛙。”
李亦杰心想,听来这有无祭品,关系可还不小。他眼下已是如此实力,如果当初自己七人果然成了祭品,恐怕他就算想毁天灭地,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背上沁出一层冷汗,世事果然如此稀奇,看似早已注定,翻覆间却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