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犹疑不定,那捕快倒先按耐不住,自揭谜底。将胸前一件外套敞开,露出厚厚的一层贴身铠甲,大笑道:“前几次对付七煞魔头,出动的兄弟都给他挖心掏肝,死状惨不忍睹。上头有旨意下来,咱们也不能排着队只等送死啊?这才特别给大家加了铠甲,再来会一会他。”江冽尘冷笑道:“幼稚无比。本座真要有意为之,岂是一层棉絮不如的废材所能抵挡?”
玄霜心底急转,盘算着:“他敢放出大话,我也不能给他看扁。不错,穿铠甲有什么了不起,就连金钟罩功夫尚有命门,只不过是常人不易看出。你们这副打扮,哼哼,简直是送上门来找死!”主意一定,也就信心大增,学着他哈哈大笑,道:“你们大人也实在糊涂!今日就由小爷我来‘大破铁甲兵’!”说完对准了那捕快,疾冲过去,速度迅如离弦之箭。
那捕快不敢与他硬撞,向旁跳开半步,横臂拦阻。玄霜却是一猫腰,从他大张的胳膊下钻了过去,没等跑出几步,忽感后领一紧,呼吸也是猛然一滞。已被那捕快探手提起,笑道:“怎么,凌贝勒,你的战术就是闷头苍蝇一样乱撞?”
玄霜嘻嘻一笑,借用着方位之便,提起脚跟,在他背心上狠蹬一脚,撑起身形。等那捕快回头,立将手臂一扬,匕首在他喉咙上切入极深。同时竖起双臂护在眼前,挡住了扑面而来的鲜血。嘴上仍要挑衅,笑道:“你能穿遍了护身铠甲,喉咙总没设防。下次可以考虑一试啊,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那么硬梆梆的铠甲堵在脖子上,勒也勒死了你!”
就见那人双眼翻白,仰天跌倒,玄霜也一并栽倒下去。却在迫近地面时,双手护头,朝旁一个翻滚,将落地冲击之力卸了大半。接着连连滚动,已欺近门边众捕快身前,举刀朝一人脚腕狠狠砍去。那人一声惊呼,直上直下的朝前扑倒。
玄霜好整以暇地抬起匕首,摆好方位,懒洋洋的笑着,就见那人自将丝毫“不加防护”的喉咙送到了刀尖上,倒地立死。
他这一下连杀两人,众捕快都是又惊又惧,再也不敢小看他。一个领头模样的壮着胆子叫道:“拒捕伤人,罪加一等!你们几个,随我去抓凌贝勒,要抓活的!你们那边,去对付七煞魔头!”众捕快依言行事,可也有几个面露不愉之色,抱怨头儿怎地偏把难啃的骨头留给了自己。
玄霜身形瘦小,闪动灵活,仗着速度又砍倒几人。那头儿低声下命令道:“夺他的刀!等他手无寸铁,看这小子还有什么本事?”
玄霜只顾着腾挪纵跃,全没留心到身边已逐渐缩成了个小包围圈。等得背后风声作响,一柄大刀已当头劈下,玄霜明知不敌,但此时出于本能反应,提起匕首迎架。“当”的一声火花四溅,匕首被震得飞了出去,玄霜也是虎口剧痛,拿捏不住。面前那人张狂大笑,收起钢刀,伸着手来抓他,总算还记得他是皇上的亲儿子,伤了他吃罪不起。
玄霜出掌相抵,这是未抱半分希望的一击,不过造个声势,企盼着教他稍觉震慑。掌势绵软无力,然而到得半途,忽感一股浑厚力道自背心透入,经肘弯向上直通,整条手臂都被这股真气激得有若烧灼。仓皇中避开那人手掌,劲道再也遏止不住,几乎是被推了出去。
他对此内劲,其后杀伤力究竟会有多大,早已有所预料,果然一迫近那人身前,立将其面门击得粉碎,鲜血狂喷。玄霜向后跃开,转身又接了一名捕快一掌。那人惨叫一声,飞了出去,撞塌酒馆的一面土墙,仍是余势未歇。
玄霜搓搓手,看着掌心间渗漏下的血水,半忧半喜。他倒也不会如此天真,以为是自己突然功力大进,不过这死相终究残忍,于是战术不变,仍在圈势中四面迎敌,却都小心的避开要害,改击肩头重穴,让那些捕快一一昏了过去。此时也自暗中叹息,想着:“我的心,的确还是不够狠。”
江冽尘一面随手应付周围捕快,指尖凌空或劈或削,就不断有哀号与重物倒地声传来,响作一团,听之惨不忍闻。在此间隙,掌力时不时向旁一扫,击中玄霜背部。一道幽蓝色暗光透入他体内,每等玄霜御敌对掌,自臂端所透出的,也是这般幽光。
没过一会儿,地上就躺满了大片尸体。玄霜抒一口气,奔到角落去拾击飞的匕首。方才他虽是大展武艺,中者立死,心下却无分毫喜悦。蹲下身时,看到自己一双血迹斑斑的手,想到这上头曾倒下过几个人,甚至对手掌也生出了恐惧。
正当此时,临近门边的一名捕快忽然动了动手指。他在混战之时,仅是为玄霜掌风扫到,虽然当场晕倒,究竟伤势不重,没多久就清醒过来。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像条小虫般艰难的挪移着手臂,蠕动向前,每前进寸许,都会在地上拖出大片血污。费尽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蹭到门口,扶着墙板艰难起身,撒开腿就奔了出去。
玄霜直出了半天的神,等听得身后响动,看见一个满身血迹的捕快踉跄逃跑,他心里虽有不忍,但在混战中是一回事,能否保住自己又是另一回事,那是万不可走脱任何一个活口去告密的。百忙中不及细想,拾起匕首就对准他背心掷去,管不到手上是否再多一条人命,一门心思是要灭了这条舌头。
人在求生时,往往能激发前所未有之能,那人重伤之下,竟还能一溜烟逃得不见踪影。玄霜单凭自身能力,手劲只有零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