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翼对他也不多加取笑,走到第二组图列前,道:“这一幅没什么特别意义,只是上端长剑剑尖指下,下端剑尖指上,所示意的都是当中空出的一块白地。不过那也实在谈不上特别,无非是光秃秃的石壁,因此暂取一‘壁’字。下一幅长剑排列有序,是一幅沙场征战图,站在面前,就能感到那一股磅礴之气。能够深入战场,都是那些经验老到的将领,姑且取一‘将’字。再看这一幅,描绘的是两种动物,前者为骏马,后者为猎豹,一前一后,急奔不停。这可说是一场赛事,又或是狩猎之景,但这两者间该是不能共存的,还不如别去设想具体情形,套用一句成语‘返璞归真’,简单看来,体现的就是一个‘追’字。若说为何不是‘逃’,庄亲王常年征战沙场,最看不起的就是逃兵,穆前辈在他的墓室中,总也该避这一道讳,不能让任何不光彩的字眼出现在她心目中英雄的陵寝内。她将庄亲王比作猎豹,追逐猎物,而不是逃跑的猎物,原因就在此处。所以也不用怎么自作聪明,说我是一厢情愿。下一幅图上方疏疏落落,却又各自聚集成堆,像极了天空中自由浮动的白云。下方奈何桥头,喝过了孟婆汤的野鬼正待投胎,一云一鬼,拼起来是个‘魂’字。”
每幅图形分析到最后,都成了一个字。其中方法各有不同,虽含大同小异之处,但能准确寻出,亦是不易。原翼解释时往往一语带过,稍显牵强。但听他讲得顺口,想来是先前做过详细分析,将错误观点一概推翻,提炼精华,化零为整,才向众人说出,精准多半得保。
李亦杰此前茫然摸不着头脑之处,顺着他观点一路推想,那些渺无头绪的长剑线条似乎真成了一朵云、一匹马,清晰得呼之欲出。除了他所推得的结论,的确再无更合适之语可代,若是换做自己,只怕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许多,不由暗生钦佩。
陆黔心服口不服,冷笑道:“这位公子爷,果然是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少,整日里琴棋书画,涵养熏陶得好。在我们看来是剑气逼人,放在你眼里,却能瞧出诗情、画意来。佩服!你就该回斗室舞文弄墨去,才跟你身份相合,跑到这黑漆漆的墓室来凑什么热闹?你那双手,天生是握笔杆子的,不是拿刀的。回去吧,回去吧。”
原翼性情寡淡,既无大喜,同时不论听了多少侮辱之言,均不动气。道:“你听过一个故事没有?有一只狐狸想吃葡萄,但葡萄结得太高,它够不着,就自我安慰说,葡萄都是酸的,即使吃不到,也没什么可惜,那些摘葡萄来吃的才是傻子。”
陆黔冷哼道:“好像有这么个故事,你跟我说做什么?”原翼笑道:“也不做什么,只不过觉得那只狐狸同你很像而已。它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不好,你没学过诗画,就说学过的也没怎么了不起。”
陆黔又是给气得七窍生烟,他除了六年前与梦琳斗嘴,辩她不过之外,这打嘴仗可说还没吃过什么亏,今日却给那原翼连摆几道,颜面尽失。李亦杰又不适时的赞道:“兄台一番话,真令在下茅塞顿开。那请问究竟哪一字才是重点?”
原翼道:“过奖了。那心意虽是索命斩的心意,可这通留书毕竟是庄亲王遗言,穆前辈所刻,跟主观意识还是能沾上些边儿的。最后四字也要以同样方法拆解,不过是句叮嘱之言,我就不细说了。”绕着石壁前来来回回兜了几个圈子,要让众人充分消化他适才所言。
群雄赞叹者有之,不屑者有之,垂首苦思者有之,众象纷然。陆黔则盯紧了图形,眉头皱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有心想给他找些破绽出来。
原翼静待半晌,作总结道:“这一十二字,连起来读便是‘索命斩出,必将追魂,谨记唯慎’。我已经提醒到这一步了,各位还推想不出么?”
陆黔不耐道:“也别再卖关子了,你知道什么,痛快些说出来吧。一个男人学着初次给情郎表白的姑娘家,扭扭捏捏的,没出息。到底是哪一字?”众人中也七嘴八舌一片响应。原翼道:“既然根本不肯动脑,那先前又作何想?随便找一条路就上去?好,我就告诉你们,这话的重点在于‘追魂’二字。”
陆黔冷笑道:“公子爷,有话别说半截,成不成?到底是‘追’还是‘魂’?”原翼道:“我说得还不够明白?是你理解有偏差罢了。两个字彼此不分大小,都是重题。”
人群中免不了又是大片嘘声,每次想认真听听他的高见,最后却都是些无稽之谈。陆黔道:“这句话重心只有一个字,正确的通道也只一条,你到哪儿扯出两个字来?”
原翼道:“通道只有一条,那不错,便是在两条路之间。”他此前也说过不少荒诞之言,最终所证实的却是从未错过,这次又是信誓旦旦。陆黔时常是底气空了,嘴上却不肯输却面子,道:“那不过是你的想法。机关是穆前辈所设,难道她的话还会有错?总比你这个半吊子了解得清楚吧?”
原翼冷笑道:“哼,我是半吊子?你不妨再仔细瞧瞧木片,穆前辈几时说过重心仅得一字?”这话的确不假,那木片中连图形破解后成字都未分说,那一字之言,更是无从说起。
程嘉璇看众人仍是对原翼满怀疑虑,正好是个自己大表忠心的好机会,连忙趁着队伍松散,也挤到最前,急急说道:“原翼哥哥,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是相信你的。你说怎么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