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门派兴兵攻打祭影教,直入总舵,将残余叛党诛杀净尽。经密室血战,最终有惊无险,彻底铲除了这个祸害,一时在江湖中传为美谈。倒有不少茶馆也将此战改编成了口耳相传的通俗版本,引入说书篇目,加油添酱的一通混说,大肆传扬。
亲身参与此事的门派在武林行走时,人人昂首挺胸,仿佛凭空比别人高出几阶,均以救世英雄自诩。也有些百姓缠着熟识之人,央求他备述端详。
故事传得多了,难免走样,众人朝自己脸上贴金之余,几位主要人物也被神化,这场大战却被描绘成了好汉三招两式打垮山贼相似:只见他使一招“大鹏展翅”,江魔头全身暴血。我使一招“白鹤翔天”,江魔头弃剑认输,磕头求饶,叫了我三声“爷爷”。……美中不足的只是战后走脱了魔教教主,纸里包不住火,这消息到底还是泄露了出去。
众人一听那还了得,还不知这魔头是死是活,若给了他休养生息之余隙,来日他伤势痊愈,功力复原,又必将引发极大祸患。因此各门精锐尽出,奔赴各地搜寻,恨不得将每一处地皮都翻了出来,要在此前先解决了他,以保四方安宁。
同时那位在最后关头突然现身,将他救走的神秘少女,也是巷口老幼津津乐道的话题。不少闲人大摆龙门阵,赌庄中甚亦有人以此做庄,要猜测那少女的真实身份。江湖中风声鹤唳,但在偌大片中原,要寻到两个有意躲避之人,也不啻大海捞针。
那少女就是程嘉璇,她奉了沈世韵的命令,携带残影剑欺上各大派山门逞凶行恶,刺杀掌门,为的就是挑拨起整个武林与祭影教的仇恨。这一招借刀杀人的好计,只因触犯众怒,刀子还不忙借,已有多半人自发送上来了。
此事得以圆满达成,还有个极大要处须归功于残影剑。那是七煞至宝之一,不论持有者往日功力如何差劲,都能与其心意相通,瞬间激发潜能,发挥出最大威力,使持有者成为剑道高手。同时掌握纯熟之后,更能由心施控,收发自如。得之几可称霸武林,无能出其右者。因此群雄对这一把宝剑,无不存觊觎之心。
程嘉璇本就极伶俐聪明,使用几次后便熟知个中精妙,再配上些似是而非的表演,将任务完成得格外出色,甚至远远超出沈世韵事前料想。
程嘉璇行事常让人捉摸不透,她听说众人启程剿灭祭影教,也兴冲冲的随行在后。脑中想的只是又能见那魔教教主一面,自赫图阿拉初会,心里就没一刻不在念着他。每向众人报出祭影教身份,想的也是他从前出任务时,是否也是这般言说。又想如果能让自己常伴在他身侧,即使真当一个打杂的下人,也是毫不在乎,还会为此倍感甜蜜。
正好这一趟队伍十分庞大,众人且又各有所虑,不在乎多了她这个小丫头,即使看她面生,也只当她是别派弟子了事。当时节骨眼儿上,谁也不想多惹麻烦。
在孤崖处暗夜殒忽然揪出刺客,她吓得心脏险些跳了出来,通过铁链后人数更少,均为武功精良之士,那是定要引来些眼球的。她只好等众人过后,先设法说服祭影教降徒趁乱逃命,再迷晕留下的正派人士,运起轻功过桥。
她武功不济,仅招式也只学得三招两式,内力更是浅薄,半空中还真担心自己一个不慎,失足坠下。又想就算要死,也不能没见他一面就死,一路鼓励自己,竟还真给她撑了过来。不知老天爷是保佑她,还是打了个盹儿。
在甬道内的机关也费了她不少工夫,好不容易赶到密室,正好趁着烟雾浓郁,趁乱躲了起来。等到最后才“从天而降”,放出烟雾弹,阻住众人视线。她那时就站在江冽尘身旁,大片空茫中,手臂刚一落下,忽感他扯住自己衣袖,低声指点。原来在里侧有个雕像,转开后另辟有一条秘道,可由此逃生,说完后再无声息,想是又昏了过去。
当时他意识不清,胡乱依靠身边一人,其实却没睁眼看过她。饶是如此,毕竟让他感到了自己作为个体的存在,这也足够她兴奋上几天几夜。
背负了江冽尘逃出总舵后,心想正派人士不久就会追来,却不知该往何处藏身的好,今后何去何从也须再作思量。所幸一路上并未遇到追捕。过得一日左右,终于寻到了荒山中的一座破庙藏身。
这一带四野荒凉,人迹罕至,连飞禽走兽也鲜少得见。庙中神像身上的金漆大块大块的剥落,香案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伸手一抹,指上立显灰黑之色。零散扔着些烧成小截的香烛,必已常年不受香火供奉,此景令人很觉凄凉。
但程嘉璇并不是那些虔诚的善男信女,略略感慨几句,又犯愁起自身事宜。要说照料人的经验,她是极其稀缺,往日在吟雪宫,居舍本就窗明几净,不用她怎样打扫,只做个样子也就是了。
沈世韵常年繁忙,与她交流甚少,玄霜虽是个小孩,自理能力也精强过人,衣食行宿之类全无须她代劳。这次可就没那般闲散。勉强挪出一片空地,铺上些茅草,只在此处或躺或卧,那整一间庙,她还没意向打理。
江冽尘仍是昏昏沉沉,多次半晕半醒的吐出几口血,就又晕去。身上各处伤口时常裂开,到时就血流不止。程嘉璇实在无法,只好冒险下山,捉几个毛脚郎中来给他医病,开出药方后,怕他们泄露机密,逐一杀了灭口。
她不敢在镇上往返过多,不能到药铺正儿八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