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韵摇了摇头,故意装出羞涩神情,面染红晕,柔声道:“不,得蒙太子殿下垂青,是小女前世修得的福气。王爷已然应允,小女又怎会不愿?”那太子大喜,握住了她手,叫道:“沈姑娘!”沈世韵嫣然一笑,道:“太子殿下叫我‘韵儿’好了。”那太子道:“是,是,韵儿。”
多尔衮道:“天色已晚,太子殿下请先行回宫,明日本王再遣人护送沈姑娘。”那太子道:“不,我现下就带韵儿回去。一夜不见她,我可也舍不得。”
沈世韵轻轻垂首,面上娇羞无限。那太子见她衣衫单薄,忙将身上黄袍脱下,披在她身上道:“夜里风寒,切莫受凉了。”沈世韵道:“万万不可,太子殿下千金之躯……”那太子笑道:“你关心我,是不是?我身体可没那么弱,只盼你暖和了,我就比烤着火炉还舒坦。”这份体贴,倒比之李亦杰与汤远程尤甚。
楚梦琳藏身树上,眼见得太子扶着沈世韵去得远了,多尔衮却始终默然伫立,难测何时方肯离去,正心急如焚,忽听他朗声说道:“是哪一位夜入王府,不知有何见教?”
看他眼神所瞧方向,竟正是自己藏身所在,楚梦琳不敢作答,稍待片刻,多尔衮又道:“尊驾既不肯说,想是不怀好意的了。”话音刚落,竟连个招呼也不打,蓦然出掌,楚梦琳只觉一股极大压力袭到,呼吸一窒,肺腑犹如被挤压一般,几欲吐血。又逢一阵外劲从旁而至,将多尔衮的掌力霎时化解,近旁一棵大树上跃下一人,向多尔衮拱手道:“王爷好耳力。”却是江冽尘。
多尔衮一怔,问道:“江公子此来尚有同伴么?怎地不一齐现身相见?”
江冽尘冷冷的道:“你王府虽是戒备森严,于我却犹入空城,想来便来,要什么同伴了?我现下有事相询,没时间与你东拉西扯。”这几句话说得极是无礼,多尔衮却也不恼,笑吟吟的道:“好,江公子请问。”他先前分明听得东首树梢有人压得极低的呼吸之声,江冽尘何时前来却是半点不知,他从树上跃下之时,那树枝叶亦动也不动,多尔衮为人谨慎,未摸清对方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听得江冽尘道:“日间提及断魂泪,我便觉王爷神色有异,分明知道些内情,偏生隐瞒了不说。那不问江湖之事云云,恐怕只是个幌子,只是此言忒也漏洞百出,试想你统率千军,若于武林中事全不知晓,又如何谋取天下?只是你究竟知道多少,一时难解。”
多尔衮笑道:“江公子绝顶聪明,一语中的,不妨来猜上一猜。”江冽尘双眉一轩,道:“你说不说?”多尔衮笑道:“江公子何须动怒?不错,说断魂泪是武林至宝,不过是我暗中遣人放出的假消息,它就是个饵,一个引武林中人鹬蚌相争的饵。真的断魂泪,说穿了毫不稀奇,当真不值一提,那只是和硕庄亲王在本王之弟多罗豫郡王多铎刚满月时,赠与他的玉佩罢了。”
江冽尘心道:“是了,那日在武当山顶,临空道长也曾说过断魂泪是和硕庄亲王所传之物。只是多罗豫郡王乃是清太祖第十五子,论起辈分是他侄儿,赠礼天经地义,何以心中满怀悲愤?若实是不舍,又何必相送?其中似是含有极大隐情,却令人好生费解。”
楚梦琳听多尔衮亲口揭示这惊天谎言,不由俯身前倾,想听得更仔细些。却见他突然抬头,目光如炬,直射向自己藏身之处,又踏步前行。直惊得心中大骇,忙扯过树枝遮蔽,倒震得树叶沙沙作响,一颗心几欲从胸膛中跳了出来。
江冽尘忽道:“你要什么条件?”多尔衮霍然止步,显是相较外敌侵入,此言于己更为重要,回身道:“江公子果然爽快,本王初衷不改,仍是诚邀阁下相助。”
江冽尘不答,多尔衮微微一笑,缓缓踱步,森然道:“再同你说得详细些,却也不妨。那无影山庄庄主沈傲天同你一般,是个难得受我赏识的人才,本王曾同他谈及此事,希望他能以大业为重,助我一臂之力。岂料他却不识好歹,执意不从,本王一怒之下,便在江湖上散布消息,说道断魂泪就在他山庄之中,如此一来不劳我亲自动手,自会有人去教训他,果不其然,如我所愿。只是祭影教一出手便是满门尽灭,手段之毒虽超出原先所计较,却毕竟是替本王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他今晚连番语出惊人,饶是江冽尘素来冷静,却也不由微微愣怔,不及防备,多尔衮已是身形一晃,直跃上树。只听得一声惨呼,楚梦琳从树上跌落下地,单手按住肩头,指缝间微微渗出血丝。
多尔衮冷笑道:“如何,江公子,这小女娃躲在树上也有些时候,以你功力,绝无可能听之不察。却只权作未觉,又竭力转移本王注意,如此意欲相护,却是何故啊?”楚梦琳叫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自来斩草除根,和他又有什么干系了?”多尔衮奇道:“斩草除根?你的目标是?”
楚梦琳恨恨道:“那沈世韵是无影山庄余孽,一路骗得我们好苦,现下满心想寻我教复仇,怎可留她在这世上?只是她进了宫,另有厉害靠山,今后可就麻烦得很了。”撕下衣襟随意裹了伤口,挣扎站起,怒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