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堡,位于关外大漠中的一座兵堡,堡内囤兵五千,加上兵将的家属三千余人,这座兵堡有人口八千多人,人数没上万,但这兵堡也算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堡了。在严冬尽下令关外城镇、兵堡的人都撤回关内之后,黄沙堡便成了一座空堡。
铁木塔兵到了黄沙堡后,并没有进入空无一人的兵堡,而是在兵堡外扎下营盘。
要说前几日,大汗的心情还算好的话,兵到了黄沙堡后,大汗铁木塔的心情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中军大帐里气氛压抑,铁木塔目光恶狠狠地看着来报信的兵卒,“你说什么?”大汗跟这个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的兵卒道:“木术带着他手下所有兵马追莫桑青去了?”
兵卒先是很小声地应一声是,随后反应过来,抬高了嗓门,又大声应了一声:“
是!”
帐中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这样一来,他们这支兵马就陷入严冬尽和围在黄沙堡了。
“这个混蛋!”铁木塔骂,之前他对木术有多信任,现在他对木术就有多失望。他信任的这个人,竟然是个完全不顾大局的,目光短浅之辈!
“他,”有与木术交好的将军,硬着头眼为木术说了一句好话:“他的父兄都死在莫桑青的手上,他这也是想为……”
“你就闭嘴吧,”不等这位将好话说完,就有人听不下去地道:“是他父兄被杀之仇重要,还是大汗的大业重要?”
那自然是大汗的大业重要。
兀图这时跟铁木塔道:“莫桑青手里只有五千兵马,木术将军就是只带一半兵马过去,他也可以报父兄被杀之仇了。”
“可现在莫桑青死了吗?”铁木塔冷声道。
木术带了八万兵马去杀,手里只有五千兵马的莫桑青,结果到了现在,莫桑青的死讯也没有传来,大汗就更不敢奢望他能见到莫桑青的项上人头了。
“这个废物,”铁木塔怒声骂了一句,冲跪在地上的兵卒道:“木术他在做什么?他没有战马,要用跑得去追杀莫桑青吗?”
兵卒吓得打着哆嗦,不敢回话。
“滚出去,”铁木塔让兵卒滚。
感觉捡了一条命的兵卒,连滚带爬地出了中军帐。
中军帐中静默了片刻之后,有将军开口道:“严冬尽不是已经分兵去救莫桑青了吗?这么一想,我军也没在他辽东军的包围中啊。”
“那你知道严冬尽留了多少兵马下来?”有人马上反驳道:“严冬尽手里还有四十万的流民。”
“流民能打什么仗?”这位将军大着嗓子道:“那就是一帮要饭花子,能打什么仗?他们是会骑马,还是会舞刀弄剑?”
“他们可能锄刀舞得还行,”有将军小声嘀咕了一声。
心大的武将们一下子就哄笑了起来。
“啪,啪,啪!”铁木塔连拍了三下帅案。
武将们不敢笑了。
兀图这时眼珠转转,出声道:“金枚将军说的是,严冬尽手里的兵力不足,他挡是挡不住我军勇士们的冲锋的。”
被兀图这一夸,叫金枚的将军将胸膛挺得就更高了,道:“白养四十万流民,我看严冬尽的脑子才叫不好使,他今年多大来着?莫望北也是无人可用了,把这个娃娃放出来当大人用,这是天助大汗啊。”
“谁叫他莫望北不多生几个儿子?”有将军大声接话道:“老婆死的早,他不能再娶几个?莫望北的下边一定是有毛病,不好使了!”
哄笑声顿时又在中军帐中响起。
铁木塔的脸上没笑容,但也没有再训自己的将军们,大汗只是挥挥手,让众将退下去。
兀图在众将退出中军帐后,跟铁木塔道:“大汗,现在宁愿让将军们小瞧了严冬尽啊。”
他们的大军不止是王庭的兵马,还有各部落的兵马,将军也一样,除了铁木塔的嫡系将领之外,还有各部落的首领和部将,他们的军心若是一乱,那这仗就没法打了。之前不是没有发生过,有部落首领临阵,带着自己的部落逃走的事。
铁木塔说:“你怎么看?”
“这仗能打,”兀图道:“金枚这句话说的还是对的,严冬尽手里的兵马不足。”
铁木塔权衡着利弊,半天没说话。
“至于木术,”兀图道:“他只要能杀了莫桑青,那他就是大功一件,大汗对他抗命的事,骂几句就可以了。”
“高举轻放?”铁木塔说:“他若杀不了莫桑青呢?”
“这不可能,”兀图想也没想地道:“兵力相差这么悬殊,木术要是再杀不了莫桑青,那只能是他故意要放过莫桑青了。”
“他的亲信可能去了鸣啸关,”铁木塔这时,将莫良玉秘信里跟他禀告的事,说了出来。
兀图愣了好半晌,才出声道:“这怎么可能呢?”
“玉夫人会骗本汗?”铁木塔道:“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她只是告诉本汗,有这么一个脸上长胎记的关外人,出现在鸣啸关,陪在他身旁的人是周净。这个周净,原是莫桑青的侍卫长,被莫桑青派去护卫莫良缘了。”
兀图说:“木术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他为什么抗命?”铁木塔道:“他从来没有违抗过本汗的命令,为什么这一次他要抗命,害本汗陷入被辽东军包围的险境里?”
“他只是报仇心切?”兀图说。
“报仇心切,他就应该早一点杀了莫桑青才是,”铁木塔神情阴冷地道:“可他到现在也没能杀了莫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