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莫桑青看着燕晓问。
燕晓知道自己失态了,但再想恢复镇定,想挽回自己的失态已经来不及了,莫桑青这会儿正看着她,她什么也做不了。
莫桑青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燕晓的目光越来越冷。
燕晓将心一横,说道:“我的部落很小,你们天晋人的京师城里专门有人盯着我们这些夷人的,但凡是大部落的人都会被盯上,”话说到这里,燕晓的语气变得有些嘲讽:“你们的护国公莫潇也不是只管争权夺利,什么正事也不做的,夷人的事一向是他亲自在抓。”
莫桑青仍是没说话,目光也没见转暖。
燕晓只得又道:“那个侏儒是谁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来自王庭,他带着人找上了我,就因为你们天晋人盯我这种小部落来的人盯得要松些,伺候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可他不该看上我们的药材生意!”
“所以你就想他死?”莫桑青终于说话了,开口问道。
“您是辽东大将军府的少将军,您应该知道的,关外已经连着个三个冬天暴雨了,入了春后不是雨太大,就是天神肯定不降雨,草原上牧草根本长不出来,其他的部落是怎么活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的部落里牛羊都死了,三年了,我们部落里就只活下了五个小孩子,老人为了给年经人省口吃的,都自己离开部落了等死去了,如果不是我们还有做药材生意这么一个门道,我的部落就不存在了。”
莫桑青听了燕晓这话,又是半晌没有说话。
燕晓是真伤心了,抬手狠狠抹了一把流出来的眼泪。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还恨我们修了关城,阻了你们入关求生的路?”莫桑青低声问道。
燕晓抬头看莫桑青一眼,最后摇了摇头,“恨过,可我也明白,没谁是该死的,让我们夷人入了关,你们就得死了。”
“这是你的真心话?”
“真心话。”
燕晓又将头低下了,似是在等着莫桑青给她一句准话,再确切点说,燕晓姑娘在等着莫桑青给她一个判决,这位少将军究竟相不相信她的话,会不会帮她杀了巫,和那个来自王府的侏儒。
“那个小个子来自王庭,”莫少将军问道:“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大汗身边的人,不是,是在大汗入主王庭之前,他就跟随大汗左右了,”燕晓说了一句。
莫桑青慢慢地将背靠在了坐椅的椅背上,他这会儿的感觉很不好。
“我不知道他带着一个巫来京城做什么,”燕晓这时又道:“王庭的人看不上我们这些小部落的人。”
莫桑青问:“你的部落叫什么名字?”
“花面,”燕晓说,
莫桑青点一下头。
“少将军听说过?”燕晓不相信道,连他们夷人王庭的人都没几个知道她的部落的,莫桑青这个天晋朝的将军会知道?
“就在方才,我的一个部将跟我说起过,”莫桑青道:“他说一个叫花夷的部落有乌骨草。”
“是花面,”燕晓小声分辩道:“以前我们部落的男人女人都纹面的,入关跟你们天晋人接触多了,从我阿爹这一代起,族里纹面的人就少了。”
“那毒药是你给的,”莫桑青说:“所以你会配解药。”
燕晓又不敢看莫桑青了,低头小声道:“我没办法。”
莫桑青看向铺门,铺外雨没有停,反而大了起来,哗哗地落雨声中,街面上的积水也越来越深,那水浑浊,如同田间地头的泥水一般,让人看不清水里水下的东西。
燕晓又为自己分辩了几句,可见莫桑青始终看着铺外,并不理会她,渐渐地,燕晓消了声。她知道莫桑青在等严冬尽的回信,如果那个叫云墨的人没事了,那她也许也就没事了,如果那个叫云墨的没有被救活,那,燕晓站在被严冬尽劈成两半的柜头后面想,那莫桑青会杀了她,屠尽她的部落吗?
艾久带着一队辽东大将军府的侍卫守在药铺门前,药铺的滴雨檐修得太窄,小雨还能勉强遮得住,大雨就完全没辙,艾久们被雨淋得全身上下湿透,但一队人就一动不动的站着,门神一般。
燕晓的人不敢站在药铺前,也不敢走,只能站在雨中淋着雨,就这么干等着。
严冬尽在宫门前下了马,脚步匆匆地往宫门里走。
这会儿守宫门的已经不是原本的禁卫军,而是云墨带进宫的辽东精骑兵了。
“怎么样了?”严冬尽边往宫里跑,边问跟在了自己身后的校尉。
“云将军的情况不好,”校尉急声道:“孙大人要用虎狼药保云将军的命,小姐都点头了,可折大将军说,既然云将军还没到最后一该,就再等等。”
严冬尽说:“再等等?”
“孙大人说用了药,云将军的骨头可能就会坏死了,”校尉犹豫一下,还是跟严冬尽道:“严少爷,真有这么厉害的药,能让人的骨头坏死?”
“不知道,”严冬尽冷声说了一句,扭头见这校尉一脸的不安,严冬尽便又和缓了声音,跟已经乱了心神的校尉道:“云将军不会有事的。”
校尉忙就点头,他们被云墨带进宫当差,那云墨就是他们这一千人的顶头上司了,云墨好,他们这些人才能好,这一点已过而立之年的校尉是清楚的。
严冬尽一路跑到长乐宫,又从长乐宫一路跑到听涛楼,抬手敲一下屋门,严小将军就进了宫室。
莫良缘看见严冬尽进屋,马上就手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