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逃离了喧闹的远望楼,但我还得留着一只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生怕闹出什么事来。
那边越来越热闹,六王子自己扭高兴了,非要拉皇上和他一起来跳。皇上自己懒得动弹,却把留下伺候的小内监都撵去跟六王子学舞,看得合不拢嘴。一直闹到很晚才散,备的酒全喝光了不算,还有从库房抬去两坛。听说到傍晚时分,侍卫和内监们为了把这群男人弄下远望楼的台阶费了好大的力气。皇上直接是呼呼大睡着用轿子抬回龙乾宫的。二皇子和六王子勾肩搭背,一直唱着歌,东倒西歪地走到马厩。可是,虚国公主把六王子那匹“足金马”给骑走了,留给他的是那辆内饰如闺房般精美的马车。六王子倒也不计较,一头就倒进去了。麻烦的是二皇子,后脚也跟着爬上去了,四个侍卫才把他从人家马车里弄下来。三皇子倒是自己走回金华宫去的,可是一回去就吐了个天翻地覆,接着又传了太医。太医又宣布他这三五天出不来宫门了。楼上下来的,总共就剩了太子一个明白人。
后宫也是阴云密布。
皇后娘娘一回宫,就把两位公主都叫去,训斥她们两个今天举止轻浮,有失风度。为了多看那一眼热闹,连她的命令都不听了。训完了,就一个送到银芳宫,一个送到金华宫,让两位娘娘看着抄写《女训》。皇后娘娘自己亲自去膳房看着熬醒酒汤,这一去倒好,撞上了姚美人。姚美人自从有了孕,就像小耗子似的躲着不敢出来见人。今天不知道太阳打哪边出来了,自己觉得皇上在外面面见使臣,大概要多喝酒,突然特别辛勤,也来熬醒酒汤。
皇后娘娘把下人都支出去,在膳房和姚美人单独讲了一阵话。后来姚美人战战兢兢回去了,汤也不熬了。醒酒汤好了,她就带着去坐在了龙乾宫正厅,一直等着皇上被送回去。
不光皇后,愉妃娘娘、淑妃娘娘也都憋着一股气等着收拾儿子。
提前被弄出去的四皇子听说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自己一个热闹都没看到,在静观阁翻跟头竖蜻蜓地发了半天脾气。
第二天早上,这件事情的余波还没过去。
从驿馆换班回来的女孩子们说,她们昨天夜里总算清静了一回。那群烂醉如泥的男子都是像褡裢一样摇摇欲坠地趴在马背上回来的,没人还有力气闹了,有的直接从马背上掉下来,趴在马槽子里睡了一整夜。到她们回来时候,包括六皇子在内,还没有一个人醒过来。
“那位公主呢?”
“公主?公主自在着呢!从昨天回去开始,再也不戴帷帽了。今天一早起来,带着宫女出去骑马逛大街了!”
“逛街去了?!有咱们的人跟着么?”我吓得一下子跳起来。
“哪用跟?!全都换了男装出去的,还跨着腰刀呢!一个个的,看起来凶着呢,大概不用咱们护卫。”管事的小校尉打了个呵欠。
“怎么不早些回来说?!咱们不去驿馆守卫也就罢了,要是出了事,算谁的?!罢了,先去休息吧,别乱说话。我这就去请示!”我赶紧扣上头盔跑出去。
皇上不知道下没下朝,我先去了凤坤宫,但是吃了闭门羹。
宫女跟我说,昨夜皇上醉酒,皇后娘娘在龙乾宫衣不解带地照看了一夜。今早上又陪皇上聊了些事情,现在刚刚回宫睡下,不便打扰。
“微臣知道了,还请姑娘帮忙记着这件事。等娘娘醒了,姑娘千万记得转告娘娘一声,就说是那位虚国公主不受侍卫管束,自己一早带着侍女跑到大街上抛头露面地闲逛去了,微臣就是来请示这事情怎么办的。微臣现在去前面看看皇上下朝没,等娘娘起来,姑娘千万别忘了!”我再三嘱咐过她,自己匆匆迈步往御书房去。
才这么早,太阳就这么热了。
老老实实站獾茸拧;噬舷鲁来,看见我就皱眉,吩咐我先在外面等着。
等大公公带内监们伺候着皇上更了衣,喝了茶,皇上打了个小盹才召我进去回话。
“什么事啊?”皇上倒在躺椅里,揉揉浮肿的眼睛,说:“朕许久不喝这么多酒了,头疼得厉害。”
“微臣不该打扰皇上,但是事情实在棘手,微臣不敢随意定夺。那位虚国丰乐公主,一早起来,带着自己几个侍女扮成男装上街去了!拦吧,公主肯定不听几个侍卫的;跟着吧,又怕更加暴露她的行踪;不管吧,怕出什么意外,到时候没法向虚国交代!”
“怎么现在才来回?!”皇上气得一下子坐起来。
“没有便服!”
“什么?!”皇上眉头一皱。
“没有便服!女侍卫平时只为差事出宫,谁都没有适合在街上行走的女装便服,不便暗中跟随保护公主。”我没法抱怨说皇后娘娘那边在补觉,他又歇了半天才肯见我。
皇上白了我一眼,冷笑道:“罢了!这事情,朕这就吩咐外臣去做。你不必管了!”
“谢陛下!”我松了一口气,只剩祈祷丰乐公主一行运气好,别在护卫找到她们之前就已经遇上危险就好。
皇上让内监磨墨,写了一封书信送出去。随后打了个大呵欠,对我说:“鸢英领啊,朕今日真是很乏!”
“微臣这就告退……”
“别,叫你留下说两句话解解闷的。”皇上摇着扇子,说:“你那边人说没说那个六王子回去之后怎么样了?”
我叹道:“回皇上,今天早上换班回来的人说,那些人都醉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