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家麻烦事儿真多。
我们走出后园的时候,听见的头一句就是这个。鵟英卫在外面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听说有人要回宫去接太子妃,满后园都没安生,这个娘娘让捎这个,那个宫女忘了带那个,条子递来了一摞,烦得我头大,干脆分给小姑娘们——谁想做这个好人谁做去。到要走的时候,还有人在扒着后园门吆喝等一等。
好不容易赶回了后宫,让小姑娘们赶紧去跑去各宫,去替娘娘和自己的小姐妹们拿东西,我去现在管事的金华宫淑妃娘娘那里请安。
因为宫里人少、规矩也小了。淑妃娘娘的穿着打扮也一切从简,只穿了一袭素雅的湖绿衣裙,发髻上配了一对玉蜻蜓。黄檀桌子上放着两个青瓷茶盏,大约是之前三皇子坐在这里同淑妃娘娘说话来着,听人通传我过来请安,便进去了。
我行过礼,问淑妃娘娘宫里可安好。
淑妃微笑着回答:“宫里一切都安好。皇上、皇后可安好?”
“回淑妃娘娘,都好。”
淑妃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问:“为什么事回来的?刚刚离宫两天,怎么就回来了?”
“皇后娘娘让来接太子妃过去小住。”我没敢再多说。
“哦,才两天就挂念了。”淑妃细眉一挑,问:“只接沁儿么?”
“还有太子。”
“本宫就说嘛。”淑妃不悦地笑了笑,挥挥手说:“没别的事就忙去吧,跟皇上和皇后娘娘说,我们在后宫都安好。本宫每天傍晚太阳下去了都去她们宫里去转转,看看出没出什么事儿,不必挂念。”
从金华宫出来,我回营房去问问三七我们那儿情况怎么样。我还没进屋,她就从屋里迎出来,一看见她的脸色,我就知道事情不好。我叹了口气,希望她别告诉我宫里这几天也又出事了。
她放下门帘,小声问:“听说行宫死了人?”
“对。一个内监得了怪病而已。”我轻描淡写地说,但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人多嘴杂果然是不好管,这一会工夫就已经传开了。“那边有皇上拿主意呢。可别再传了,现在后宫就这么几位娘娘孤零零地住着,别吓着她们。”
“道理我自然知道。这几天宫里还安静,淑妃娘娘也挺好相与,没出什么事儿,你不用担心这边。”
“当然,我放心你。不过还是警醒些,有什么事快派人去传话。”我和三七简单聊了两句,就匆匆赶去青虬院了。
昨天旨意出来,就派了人回来传信。青虬院那边已经知道今天要去行宫,把要带的人和东西早打点好了。行过礼,回过几句问话,他们就分别坐进车辇,启程上路了。
默默无言地走了半路,出了辰都,到了一处人少的林子,太子妃车里的宫女出来说想稍微歇一歇。太子在前面也同意了,人马就在这阴凉地里暂时停下了脚步。
因为有男侍卫在,太子妃没有下车。只是把车帘掀开一丝缝儿,对我说:“你进来听我说两句话!”
在从曦国把她迎回来的路上,我倒是没少干这事。特别是乍暖还寒刮冷风的时候,怕车帘里攒的那点热乎气跑了,我就进车里面回话。现在有宫里的规矩拘着,再这么做似乎就不大合适了。我刚犹豫着,太子从前面那辆车上跳了下来,吓得我赶紧正经起来,回话说:“微臣不敢。”
她气得撒手让湘妃竹的帘子哗啦一下落下来。可是不一会儿,又从帘缝里伸出半只白皙玉手,手里捏着之前给我看过的那根玉兰花簪子。
“娘娘,这是……”
“你把耳朵伸过来!”
“哎。”我只好摘下头盔,驱马转到约莫太子看不见的那一面,把脑袋探到车床边。
她隔着帘子小声说:“这几天清净,我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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