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雅致的眼中,积存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以致连她都看不懂了。
秋虫寂寥的鸣叫声中,楚云间忽然一笑,“妙妙似乎很喜欢,将朕往别的女人身边推。”
“什么叫别的女人沈榕她本就是你的女人。更何况,我也没有料到,她会在御花园。”沈妙言声音淡漠。
楚云间仍旧凝视着她,这个小姑娘,她说谎时连语调都不会改变,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那么平静,好像说的是实话般。
若非下午有御花园的暗卫前来禀报,恐怕他也会相信她的话吧
拱桥上,沈榕静静看着那两人的互动,她将沈妙言对楚云间的不屑、楚云间对沈妙言的纵容,都清晰地看在了眼里。
可是,圣上是至高无上的君王啊,他的话,难道不该被任何人所遵从吗
为什么一个小女孩儿,就可以让君王为她折腰
况且,他还是自己的夫君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意涌上心头,她走到两人身边,屈膝行礼:“给陛下请安刚刚,让陛下见笑了。”
楚云间几乎瞬间便恢复了平常所保持的疏远和温润,“榕儿的歌舞,很精彩。”
沈榕垂下头,似莲花不胜娇羞:“臣妾是因为想念姨娘,所以才趁无人时,来御花园跳姨娘教的舞蹈,以抒发对姨娘的思念之情。不想,被陛下看见嫔妾舞姿拙劣,怕不堪入陛下的眼。”
楚云间瞥了眼沈妙言,声音依旧温和:“此舞曼妙,榕儿不必自谦。”
沈妙言适时开口:“榕姐姐住的长春宫,离御花园不远,咱们去坐坐吧”
尽管知道沈妙言只是在帮沈榕争宠,可这一瞬,对上她那双冰凉的琥珀色瞳眸,楚云间还是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尽管知道,她只是在利用他,他却仍旧无法拒绝。
在她面前,他甚至无法操控自己的情绪。
于是,他什么都没说,负着手往长春宫而去。
月色下,沈榕悄悄望了眼沈妙言,这个小堂妹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她又望了眼走在前面的皇帝,莫名觉得,这两人四周似乎有一层结界,将外人都隔绝了开。
可她明明听说,这两人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为什么今夜看来,竟是意外的平和
还是说,在平和的水面之下,有波谲云诡的黑暗,在悄悄搅动一切
云翳遮住了月光,大风骤起,将前方小姑娘的裙摆吹得飞扬起来。
纤细的脊梁笔直犹如不会弯折的青松,那抚摸着裙摆的白嫩小手,是一双能够翻云覆雨的手吧
她才十三岁,可是行走在风中的姿势,却优雅坚定至极。
沈榕想着,又看了眼天空,京城,再过两年,怕是要变天了
长春宫比不得乾和宫奢贵华美,却也还算精致。
宫女们端来茶果点心,沈榕没话找话地和楚云间聊了会儿,沈妙言望向角落的沙漏,时辰已经这样晚了
她起身,深深望了一眼沈榕,随即面无表情地转向楚云间:“你要歇在这里那我先回宫了。”
说着,不等楚云间说什么,径直往长春宫外走去。
她背对着那两人,在跨出门槛时,悄悄勾起唇角,她从下午在御花园碰到沈榕时就开始折腾,折腾这么久,想要的可不是楚云间今晚就睡在长春宫。
而是
殿内,沈榕望向楚云间,对方正注视着沈妙言的背影。
她抿了抿唇瓣,笑道:“陛下,嫔妾伺候您沐浴更衣”
殿中静默良久,楚云间才笑道:“好。”
那笑容和平时一般无二,仿佛他从未曾伤心过。
楚云间先洗完,只身着明黄色的中衣,拿了本书,靠坐在床榻上,就着烛火翻阅。
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腰间,他看起来少了几分白日里做皇帝训斥大臣时的威严,了些居家气息,像是寻常世家的贵公子。
那雅致的眉眼低垂着,鼻梁高挺,格外英俊动人。
沈榕身着浅色中衣走出来,看见这样的楚云间,一颗心便无法抑制地猛跳了下。
尽管当初是被逼进宫的,可这样的夫君,已然是世上最好的男子,她又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这么想着,示意伺候的宫女都退下,拿了把剪刀,将灯罩里的烛芯剪短些,声音柔和:“陛下,这是嫔妾第一次正式的侍寝,若是伺候的不周到,还请陛下不要见怪”
楚云间的目光却只盯着书卷,声音漫不经心:“无妨。”
沈榕深深呼吸,小心翼翼上了床,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呵气如兰:“陛下还要看书吗”
她的身子很软,又很烫,中衣微微敞开,露出的一痕雪白像是不经意间的勾引。
楚云间将书卷放到床头,大掌揽过她的腰,侧过身,密密麻麻的吻便落在她的脖颈间,直将她吻得娇喘连连。
“陛下”
她往后倾倒,一头青丝如流水般柔软。
楚云间扶住她的腰,正要进一步时,却瞥见那张美人脸上,眉梢眼角都是温柔与顺从。
沈榕,她与后宫中其他女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那个有着铮铮傲骨,青莲一般的小姑娘。
他的动作顿住,兴致全无。
“陛下”沈榕睁开眼,不解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她似乎从这个九五之尊的眼中,读出了些许孤单。
他为什么孤单
没等她想明白,楚云间便翻身下床,面无表情地拿过衣架上的外裳:“你早些休息。”
沈榕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