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率领着蚀者们,在不断螺旋向上的阶梯上前进着。
这些阶梯没有一点雕琢痕迹,就像是从黑柱上直接生长出来一般。
在路过的墙壁上,可以看到一些线条凌乱的涂鸦,还有宛若美工刀刻出来的深痕。
越往上走,耳边的风声就越大,似乎大家正走在一条通往天之囚笼的道路上,道路的尽头里,关押着一只呼吸就能引起飓风的怪兽。
但是蚀者们早就没有了恐惧。
没有大叶子这只队宠在线,蚀者的队伍显得十分沉闷。
就连平时话最多的工程师,也没有吐槽风声和墙壁的涂鸦,只是紧跟着前方战甲的脚步,拾阶而上。
沉默的队伍前进速度很快,一路上也并未遭到任何袭击。
没多久,耳边的呼呼风声就十分嘹亮,似乎那怪兽就在眼前。
但是空气依然沉闷,并没有大风刮来。
又走了一段距离,风声就在耳边咆哮,前方也终于出现了不同。
宛若走不到尽头的石阶,突兀地在眼前终止,一扇巨大的石门出现在那里,拦住了前路。
犀牛沉默地走上前,双手按在那石门上,看起来十分沉重的石门,却被他轻松推开。
门后是一片耀眼的白,圣洁的白光化作片片飞羽,将昏暗的无限阶梯也映得通亮。
那飞羽包裹着的中心,模糊可以看到一个隐约的人形,沉睡在白色的光茧里。
“那是什么?”
终于有人开口,工程师手里拿着两个小球,跃跃欲试,“看起来似乎是那群叛徒的风格,要不要把这个东西毁掉?”
背对着大家的犀牛沉默了一下,随后缓缓开口:“毁掉?我觉得有些难。”
“这东西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吗?怎么这么悲观?”
其他蚀者似乎发现了犀牛的异常,有些奇怪地问道。
“何止厉害,它是我们最巅峰的杰作,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后,孜孜不倦地解析这个世界根源的成果。”
犀牛缓缓转身,黑色和金色交织的重型战甲,缓缓变了模样。
一身银白色的纳米无菌服,银色的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复古的黑框眼镜,在右耳下还有一片金色的刺青。
看起来还是青年人模样的男子,向着战甲们露出笑容:“欢迎来到苍青之主的宫殿,野兽们。”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空间在迅速转换,无穷的台阶消失不见,脚下的台阶缓缓抬升,直至和地面一般高度。
周围昏暗的环境慢慢亮起,颜色有些淡蓝,处处有着羽毛的徽记和看不懂的符文。
等到空间变换完毕,战甲们已经身处那大门的内部,圆形房间的中央。
头顶便是那个沉睡在白色光茧里的神秘人形,周围不断飘落着炽白的羽毛,略带着苍青颜色的符文缓缓发着光,从墙壁一直爬到地板,延伸到了蚀者们的脚下,组成了一个神秘的仪式法阵。
与此同时,那缓缓飘落的羽毛,突然被风吹起。
风,不知从哪里吹出的风,不知去往何处的风,将房间内的羽毛吹得纷纷扬扬。
但是仍旧没有一丝声音,宛若这些风只具有“让事物流动”的概念,而非物质世界中的流动气体。
“你是谁?!”
蚀者们惊怒地质问道。
银色短发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带着略有些嘲弄的神色看向这些落入陷阱的战甲:“我是谁?他们称呼我为‘诡计之神’,在第一纪点燃神火,也即是你们口中的背叛者。我真正的名字倒是很久没有用到,在我还是个普通的研究员的时候,工牌上写着‘尤金*塞西尔’……那真是遥远的时光啊,我都快忘记了还有那段人生。”
“但是你们记得。”
尤金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似乎在为这些冥顽不灵的旧时代幽魂感到悲哀,“看看你们的模样,你们已经被至高无上的虚空选中,却一直不肯抛弃那无用的仇恨,变成了现在这幅愚昧野兽的样子。”
“一切都过去了,奥罗金已经成了过去,在轰然巨响中崩塌在尘埃里,如今的人类再也不可能回到那个时代,更不可能回到那个世界,为什么你们还要执着?”
这些疑问一直深藏在尤金的心底,如今有了和这些野兽对话的机会,他自然问了出来。
为此他甚至暂停了那些舞动的风,让战甲们能够多活一段时间。
作为方舟一代,也即是在逃亡方舟上出生长大的那一代,尤金以优异的成绩获得研究室的邀请函,在日耀方舟上只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小研究员。
如果没有意外,他一生都会浪费在那个枯燥且无聊的职位上,宛若一根螺丝钉,被拧螺丝的人随意决定用在哪。
但是一次偶然的发现,让尤金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能够瞬间迈入高层的机会。
他举报了一个密谋着推翻方舟掌权者的组织,举报很成功,有他的资料,那个组织几乎被连根拔起,变成了起源海上的烟花。
这份功劳让他成为了新世界的神明,虽然建立永恒天国的过程有些曲折,但是不可否认地,他们最后还是成功了,变成了永恒不死的神明。
但是这些来自旧时代的幽魂,不止一次地阻挠神明的研究,破坏神明的计划。
尤金很奇怪,仇恨会随着时间消泯,永恒让神明变得淡漠。
如今的尤金不再是那个,看到被举报者化作烟花还愧疚了许久的小青年,他甚至已经忘却了那些逃亡的往事。
万年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