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一阵脚步声响,禹光庭在护卫拥卫下奔来,隔着竹林张望,扬声问;“可擒到了?”
竹林里,先前给禹光庭送‘药’的少‘女’抬起头来,一把将昏‘迷’的景横‘波’扛起,淡淡道:“成了。.. 。”
禹光庭拊掌喜道:“先生出手,果然例不虚发!”
少‘女’也不理她,背着景横‘波’向外走,竹林里微湿的地面上,留下一行尖尖的足迹。
出得竹林,禹光庭便命‘侍’卫过来接景横‘波’,吩咐道:“严加看守。另外,查清刚才墙外何人。”
那‘侍’卫伸手来接,少‘女’却一让,冷眼瞟了他一眼,瞟得那‘侍’卫一怔,手在半空僵住。
禹光庭也一怔。
“主人说,我看着,放心些。”少‘女’答得言简意赅,看也不看那些护卫,虽然什么都没说,大有“你那边都是废物,人肯定看不住”意思。
护卫们脸上都有些挂不住,神情讪讪,但也无话可说,毕竟他们追了半天一无所得,人家一出手就手到擒来。
禹光庭倒不以为杵,笑道:“先生竟然愿意亲自费心,自然最好不过,有劳姑娘了。”
少‘女’漠然嗯了一声,扛着人继续向前走,禹光庭笑着让开,等她走过去,对身边一个幕僚使了个眼‘色’,那人躬身点了点头。
少‘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坦然扛着景横‘波’一路走,直入耶律家给禹光庭准备的一个院子,院子中还套着院子,西边一个小院,就是她和最近很得禹光庭尊崇的“先生”所住之地,禹光庭派来的人,亲眼看着她将景横‘波’扛进了小院,便下令护卫将四周严加看守,以免有人逃跑,这才回去向禹光庭回报。
禹光庭听说了,这才放下心,急令追查那接走白骨的人。不过此时他也没有太多心思去管景横‘波’的事——临州子弟被掳的事情消息已经传来,仅仅是临州子弟也罢了,更糟的是其中还有两个大都官宦子弟,都是他得力手下的儿子,是跟着他第三个儿子禹元书一起来的,如今他那两个得力手下听说了儿子被掳的消息,已经一路从大都赶来。
禹光庭疑‘惑’的是,他安排的禹国‘精’兵风之队,昨夜就埋伏在帝歌押送军不远处的山谷中,他们如果出手的话,临州和大都子弟们怎么会被擒?还有风之队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耶律德正在安排家中子弟,将那藏着秘密的院子再次封锁,禹光庭看着那黄铜大锁咔哒挂上了锁头,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心中掠过一丝‘阴’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身边忽有轧轧声响,他转身,看见那坐在‘精’致轮椅上的白衣人,大喜道:“先生怎么出来了?”
轮椅上的人,在日光下,白得近乎透明,他似乎有些嫌阳光刺眼,微微抬起手,禹光庭只觉得眼睛似被刺了一下,像万丈雪光,忽然奔进了眼底。
禹光庭觉得自己每次看见那修竹一般的手指,和雪贝一样的指甲,都有种凛然的感觉,作为禹国最尊贵的摄政王,这感觉不知从何而来,而又无法遏止。
“殿下眉宇间似有愁思。”白衣人答,眼光出神地停留在天边一缕飞云上。
禹光庭叹了口气,“昨夜风之队似乎没能顺利出手,之后临州子弟失踪,本王没有想到,一个区区押送流放犯的队伍,竟然卧虎藏龙,直到看见‘女’王陛下出现,才恍然大悟。只是如今请神容易送神难,‘女’王应当如何处置才好?”
白衣人转过眼,‘唇’角一抹似乎是笑又似乎是冷峭,“风之队如果没能成功,那帝歌押送队伍就绝对不止那两千人,‘女’王陛下再天赋异禀,也不能一人战胜一军。殿下,你要做好作战准备了。”
禹光庭神情一凛,他听懂了先生的意思。
‘女’王陛下一定还有伏军,才能解决了那支风之队,并掳走了临州的豪‘门’子弟做人质,而且那作风十分痞——你抢我一个,我扣你一批,很像裴枢的作风。
想到裴枢,他心中一紧,行事狠辣狂放的裴少帅,大荒无人不知,是个绝对难缠的人物。
如果出手的真是裴枢,传言里这位少帅对‘女’王极为上心,一旦他知道自己擒了‘女’王,那绝对是不死不休的格局。而禹国此时并不安定,自己不在大都,如果被这个杀神缠上,又失去了风之队的保护……
禹光庭有点头疼地捏捏眉心,一瞬间心中杀机涌动——先前他就想不动声‘色’地将‘女’王杀了,封锁消息,让她从此失踪,只是‘女’王竟然将白骨扔给了别人,这样就可能导致他的秘密会被发现,为了将来可以‘交’换他人对秘密封口,他临时决定留下了‘女’王,可此时却觉得留下了一枚火炭,‘交’不是,扔不是,搁在掌心还烫手。
他求助的眼光投向轮椅上的人,那人笑意淡淡,仿佛天下事都不在心中。
“明明胜利将至,殿下何故如此忧虑?”
“何解?”禹光庭眼睛一亮。
“既然‘女’王是裴枢的死‘穴’,那自然会引来祸患,也能解决祸事。只要‘女’王在手,裴枢的军队就是殿下的。可战,可佯战,甚至可佯败。殿下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几位王子打算对王位如何动作吗?风平‘浪’静,自然不见蛟龙,可如今,不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禹光庭神‘色’一震,沉思半晌,长身一揖,“得先生如遇明师,谢先生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