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镜晕只一霎,就被惊慌的长老唤醒,醒来后他直直望着天顶,竟然无力爬起。
杀人不过头点地,狭路相逢景横波,他以为最差不过是一条命抵上罢了,不想这个看起来慵懒娇柔的女子,报复起来远比他想象得凶狠可怕。杀了他长子,驱走所有有权继承的嫡系子弟,偏偏留下最浪荡最不堪的二子,这是要生生毁了轩辕家。不,不仅要毁了轩辕家,还要拿轩辕家作为她的财库人库,最后改了这百年家族姓氏,要将百年豪门一笔抹去!
这最后一笔,才是凶狠毒辣,让他死也不能接受的一笔,如果轩辕家族在轩辕玘手上终结,连姓氏都不能保存,整个轩辕家族,有什么颜面死后见列祖列宗!
“爹,”那逆子还在他耳边声声催促,“铜书呢?拿来吧。不要试图反抗了。陛下身边的护卫都是一流高手,咱们带再多护卫也不是对手,还是早点拿出来吧,谁做家主不是做呢?你儿子也是迫不得已,什么都没命重要,对吧?”
轩辕镜胸口起伏,听着外头的动静,秘密暗号已经发了出去,但没有任何救援的动静,这就说明轩辕玘的话是对的,景横波有备而来,身边确实都是高手。
他定定看着轩辕玘,他还年轻,做了今天这样的事,脸上一半惶恐一半兴奋,眼神浮游不定。
这是他的儿子啊……一直最看重的是长子,最宠爱娇惯的却是这老二,不曾想承担期许的长子死在眼前,现在二子也……
他闭上眼,半晌,两行泪从眼角缓缓流下,浸润入身后棺木无声。
到此刻才知后悔,才知有些人不可轻视不可摇撼,夺取他人脚底天地时,也要看看有无力量自己站稳。否则不过是一时胜利,欢呼声未毕,凶猛反扑已到来。
“爹,哭也没用,快点,你儿子的毒还没解呢。”轩辕玘不耐烦地催促。
他吸一口气,慢慢挪动手指。
“好吧,你过来一点。”
轩辕玘凑近来。
他伸手入怀,做拿出铜书状。眼角泪已经干涸,一转侧之间光芒凛冽。
站在他们身后的景横波忽然道:“小玘子,小心你爹杀你。”
一声出,轩辕玘还没反应过来,轩辕镜已经一声狂吼,伸手一挥,掌中已经多了一面金黄如小斧的东西,劈向轩辕玘胸膛!
轩辕玘大惊失色,急忙要避,但他凑得太近,已经来不及。
轩辕镜眼神凶狠与悲怆并存!
景横波忽然一笑,一挥手。
这一挥毫无烟火气,曼妙如拨弦,然而那面金黄小斧,忽然就脱离了轩辕镜的手,落在了轩辕玘面前。
轩辕玘正双手乱挥意图阻挡,看见小斧下意识握住。
轩辕镜一声怒吼,弹身而起,扑向轩辕玘。
他必须把这出卖家族的孽子先杀掉!
轩辕玘大惊失色,慌乱中什么都顾不得,闭上眼啊一声大叫,狠狠向下一劈。
“咔嚓。”一声骨裂声清脆。
寂静中听来清晰。
人体跌落声却如此沉重,似敲在人心上。
轩辕玘呆呆高举着那金黄小斧,看着面前血泊里的父亲。
轩辕镜左腿上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看得见森森的白骨,腿骨应该已经断了。
他在血泊中挣扎,带火带恨的眸子,盯着轩辕玘,轩辕玘畏缩地让开。
景横波心中唏嘘——世事当真奇妙,轩辕镜和绯罗这一对搭档,一个坏了左腿,一个坏了右腿,正搭配。
片刻之后轩辕玘发出一声欢呼,“家主铜书!”
他举起鲜血淋漓的小斧,一拉拉开活页,这才看出这不是斧头,状如一页书卷,只是边缘锋利,看起来像只斧头。也正因为如此,这一下才没要了轩辕镜的命。
“恭喜轩辕家主。”景横波懒洋洋一笑。
轩辕玘看看手中铜书,看看地上已经晕去的父亲,心中恍恍惚惚,不知是喜是悲。他想要发号施令,却不敢抬头看景横波目光。
在这传奇一般的年轻女王面前,他有种深入骨髓的畏惧,尤其此刻他犯下大逆罪行,他便知道,未来他只有更紧地靠近女王,才能保住一生安稳。
景横波却已经转开目光。
她不想看这满堂血迹,不想看这豪门倾轧,更不想看自己一手操纵的惨烈结果。这些都是她曾经最讨厌的事情,然而如今,她如此驾轻就熟。
一路血火,谁能保丹心如初?
随即她便懒洋洋地笑了,弹了弹手指。
做了就不必后悔,这大荒的路如此拥挤,不把挡路人铲除,以后姐怎么横着走?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叫,“金召龙,哪里走!”
是裴枢的声音。
随即景横波听见后门被撞破的声音,一大群人的脚步声过去了,灰影一闪,带过一阵凛冽的气流,裴枢从她身侧掠过去了。
金召龙是个狡猾的,看见形势不对立即就躲入了后堂,根本就没出来管轩辕家的事,而是迅速召集了自己的护卫,从后堂破窗而出,一路匆匆逃窜。
裴枢发现了他的踪迹,这么个生死大仇当面,怎么能放过,当即追了出去。
景横波没有管。金召龙出行,附近军队人数不少,裴枢很难得手,当然,他的武功也足够他自保。等他追尽兴了,毒估计也要发了,就得回来吃草了。
她让轩辕家在场的其余长老管事,都吃下了天灰谷的毒物,发了死誓,对今日发生的事永守秘密,并支持轩辕玘获得家主位。再让剩下的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