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最后一天,赵雍淳如愿去参军,跟随的是武将军的军队,武将军曾是昭王部下。
赵雍淳十岁那年的冬天,被父亲赵侯扔进了冰寒刺骨的河里,冻得几乎要死了,昭王正好回京路过,将他从河里救了出来,还让武将军教他武功,教他不要因为别人的遗弃和欺辱就放弃自己,既然没有人看不起他,那他就更要做个有用的人,让那些曾经嘲笑欺辱他的人,仰视他,向他伏低。
还有,最重要的是要对得起自己。
人活着,不是受他人脸色而活,是为自己而活。
武将军看到赵雍淳来参军,很高兴,但目光落到赵雍淳身边那个身材娇小、穿着兵甲的凤澜月时,目光隐隐带了些不高兴,出来参军,还带个女人在身边。
尽管赵雍淳跟他解释,是正好顺道送凤澜月回家乡,北寒城。
北寒城外有蛮族为祸,昭王在世时,蛮族惧于昭王声威,十多年来不敢生事,没想到昭王过世不足半年,蛮族就蠢蠢欲动,宋昱敬这才命令在北寒城驻守的神武将军杜明灏回京,由武将军带兵前来北寒城驻守,抵抗蛮族。
要不是有蛮族为祸,恐怕武将军很快会被卸了兵权。
那日夜里,赵雍淳挟持宋蕴逼迫她交出幽蓝不成,反恼羞成怒强占了她的身子。事了后,宋蕴恼怒拿了自己随身带的匕首刺在他的左肩上,匕首未拔出来,赵雍淳负伤恼怒离去。
此后两日,宋蕴将自己闷在房中不见外人。
赵景林因为浴池的事,尴尬,避嫌,赵锦衣要卧床养伤,老夫人因为暑热难受,也没怎么出门。所以也没有人来打扰宋蕴。
第三日,赵景林带着菀公主到茉香馆里,敲了宋蕴房门。
“蕴公主,菀公主从京都里来找你,你可要见一见?”赵景林也担心宋蕴将自己闷在房中给闷坏了,菀公主一到,他就立即带着菀公主过来。
房门打开,宋蕴比前两日又清瘦了些,赵景林见之,隐隐担心,却又因为那日浴池的事尴尬,只看了宋蕴一眼,就赶紧别开眼神。
“两位公主说话,在下先走了,有什么需求就派人到景程轩告诉在下。”赵景林抱拳告退。
赵景林一走,宋蕴就拉了菀公主进房里来,给她倒了一杯茶,关心问道:“菀姐姐怎么来这儿找我了?”
菀公主喝了口茶,就急切的抓着宋蕴的手,眼神凄楚,向她恳求道:“阿蕴,你一定要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说着,眼泪就刷刷的往下掉。
宋蕴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担心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菀姐姐别急,先慢慢说。”
菀公主泪盤如露,悲恸欲绝,才擦掉的眼泪又挂满了脸颊,“幽州刺史府被诬陷通敌梁国,被灭满门,幸而贺霖逃过一劫,他来京都找我,皇上最疼阿蕴你,只要你跟皇上开口,皇上一定会赦免贺霖,并且还会重新彻查幽州刺史府一案。”
宋蕴被菀公主握住的手,渐渐挣脱出来,她惊愕问道:“宁贺霖没有死?”
“对,他还活着,被灭门那一日,他不在幽州。”菀公主点头,幽州刺史府被灭门的噩耗传来时,她万念俱灰,生不如死,在见到宁贺霖还活着,她才有了那么一点儿振作,活了过来。
“是宁贺霖让菀姐姐来找我的?”宋蕴疑惑问道,刺史府被灭满门,偏偏宁贺霖还活着,这让宋蕴有些头疼。
菀公主摇头道:“不是,他不让我来,他来京都见我,就是想让我知道他还活着,怕我伤心一时想不开。他见过我之后,就离开了……”说着,她又伤心泪下,“贺霖他家中遭逢如此巨变,深受打击,却还心中牵挂着我,为我着想,冒着危险来京都见我,他待我情真意切,我又怎能对他毫不关心,坐视不理?我去求舅舅帮宁家平反,去找皇上求情重新审理宁府一案,舅舅却将我骂了出来……”
话说完,菀公主已经泣不成声。
“那你可有告诉丞相,宁贺霖还活着的事?”宋蕴问道。
菀公主哭着摇头:“没有,贺霖叮嘱我不要说出这事。”她也明白,舅舅是朝堂上的人,哪怕舅舅真答应帮宁家平反,她也不会说出宁贺霖活着的事,倒是宋蕴,不管朝堂,又心地善良,与她说了,并不会有问题。
宋蕴倒还真希望菀公主与卫秉风说了宁贺霖活着的事,如此,卫家必定会派人暗中追杀宁贺霖,等菀公主知道心爱之人死在卫家手里,那往后卫家便再也无法利用她。
如今,幽州刺史府没了,卫家还会寻找下一个刺史府让菀公主嫁过去。宁贺霖还活着,菀公主对宁贺霖情根深种,断不会愿意再嫁别的人。
只是,菀公主爱的是一个谋逆通敌,被灭了满门的人,往后的路,荆棘满布,每一步艰难险阻、鲜血淋淋。
这样的未来,真的好吗?
“阿蕴,你帮帮我……”看宋蕴一直没点头答应,菀公主又求道。
宋蕴摇头叹息,道:“菀姐姐,你心情不好,就留在这边与我住些日子,权当散心,宁贺霖的事,你就别插手了,说不定你替他多番奔走,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察觉到他还活着。宁府的事,现今毫无证据,皇上不会轻易答应重新审理,只要宁贺霖他找到了证据,我一定会到皇上面前开口,求皇上重新审查此事。”
菀公主嘤嘤的哭了一会儿,就擦了眼泪,神色里没了那般伤心欲绝,反而多了几分坚毅。
“阿蕴你说得对,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