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对攻打安南达成一致。大家喊着‘为死去的将士报仇’的口号,在《大明皇家日报》,过年期间各种宴席、聚会、诗社各种宣扬。报馆每日都会收到成捆的请战书。
给外人造成一种:明人举国上下都想打安南的错觉。
弘治十六年的春节,开创每逢佳节朝廷官衙不封印的传统。内阁、军机处、五府六部都有人值班。经过内阁的准许,礼部官员把安南使臣谴返回国。
当日,安南使臣被赶出会同馆的场景,被住着的各国使节看在眼里。讲究风度礼仪的大明,赶人的时候就差没见血了。这是大明开国一百多年,使臣首次遭受明廷的侮辱。就连鞑靼和大明开战时期,鞑靼使者也没享受过这待遇。
在后宫静养的弘治帝被惊动了。
内阁、军机处一同上奏,措辞严厉地希望遣返安南使臣。弘治帝不当一回事,让陈宽红批同意。弘治帝没料到官员们会做的如此决绝,连脸面也不要了。
皇帝最怕什么?底下的大臣和权贵沆瀣一气。当平衡术失效,很容易出现宋太祖黄袍加身的情况。
“年后,让军机处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安南。”弘治帝把近几期刊登无数请战书的《大明皇家日报》扔到朱寿面前。
朱寿没有捡。大大咧咧坐到茶桌对面,从火炉上取下铁壶倒了杯岩茶。“父皇,别听他们的。孩儿能轻易搞定他们。”
弘治帝扶额:“除了大臣,宗人府也递了折子。你三位皇姑送来了请罪折子,若朝廷开战,恳请让你的表兄弟们上战场赎罪。”
“父皇慈爱,皇姑们虽没了封号,但没有被抄家,还保留了皇家商行的份额。前年锦衣卫清除人员,表兄弟中但凡有些许才能的,牟指挥使都会留他们。结果,他们各个去了旗手卫吃闲饭。上战场岂不是丢大明军队的颜面。”朱寿轻蔑地说。
他坚决不同意军队、锦衣卫中有无能之辈存在。那不是皇亲勋贵们镀金的场所。
弘治帝眉头深锁:“照儿,世人只看到皇帝享有天下人的惨白,九五之尊贵不可言。可事实上,想要坐稳皇位,就要有协调各方的能力。想要大明昌盛,也需要上下和谐啊。”
“父皇听过买方市场和卖方市场吗?大明皇帝弱了好几代,臣子们想要什么给什么,都快被他们爬上头顶。如今父皇势力强,属于卖方市场。父皇想给什么,他们就拿什么。哪容得他们置喙。”朱寿翘起二郎腿,言语间霸气侧漏。
弘治帝捶打儿子翘起来的腿:“成何体统,还不快放下去。”
朱寿立刻回复端庄的坐姿。“父皇,现在也只有您会纠正孩儿的坐姿。大臣们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卖方市场的体现。他们不但不敢管,还会用春秋笔法为孩儿的举止遮掩一二。例如生性洒脱、不拘小节、亲和等等。”
“走走走,别待这让朕看着碍眼。”弘治帝嘴角抽搐,把朱寿赶出了乾清宫。
陈宽给铁壶添上泉水,笑道,“皇爷别和小爷置气。以前祭酒谢铎大人还会说两句,现在连谢大人都懒得指正小爷了。”
“吴宽和谢迁都被赶出权利核心,江南官员也只有闵珪、谢铎位居高位。闵珪这次被照儿逼得狠狠处置了走私的豪商,只怕很快会招来报复。谢铎一个人独挑大梁,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弄得照儿不开心。”弘治帝很了解大臣们的心思。
“朕只是感慨,朕从小小心翼翼地活着。这辈子都不可能像照儿一样,举手投足间充满自信。大臣们联名反对的,朕至少也会考虑考虑。”
陈宽不敢搭话,伺候在一旁静静地添茶。
弘治帝轻声问:“兴王最近如何?”
“小世子夭折,兴王妃伤心过度伤了身子,怕是不能再孕了。”陈宽低头回禀。
“贵太妃身子可好?”
“贵太妃……怕是要不好了。”
陈宽心道:贵太妃一旦过世,兴王需要守孝三年。在太子大婚前,兴王府不太可能有小主子出身。
弘治帝点点头:“听说从走私商家中抄出不少好东西,让高凤挑一些李爱卿喜欢的送往云南。照儿年幼,婚事还不急着办。让李家小姐好好养养身子,将来大婚后多生几个,让朕好好享受含饴弄孙的日子。”
“是。”陈宽应道。
朱寿不知道,弘治帝为了他弄没了后世的嘉靖帝。他关在书房,绞尽脑汁用大白话写了篇《崖山之后,已无风骨》。
“一个人,首先想着吃饱穿暖,接着需要有安全的环境,然后想要感情上的需要。前三项满足后,想腰追求地位,希望被人的尊重。最后追求抱负,青史留名。”
“本宫想问天下官员:朝廷的俸禄给的太低?没有给你们足够的尊重?你们的抱负就是捞银子吗?”
“谁能告诉本宫,攻打安南预计消耗的财力和人力?谁能告诉本宫,打下安南如何治理?”
“知道大明最大的危机是什么吗?”
“是最大的危机,是有一群自私自利、只为自家考虑的官员。”
“《四书五经》不只是你们进身的工具。”
“可悲可叹!崖山之后,文人已无风骨!”
没了系统和度娘,朱寿写文的水平直线下降,可他招人恨的本事永远在水准之上。
太子署名的文章《崖山之后,已无风骨》一经刊登,引得全天下学子血液沸腾。他们恨不得冲进皇宫,把太子暴打一顿。谁说文人没风骨了!
被气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