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我记得你曾说过,‘天命有常,唯有德者居之’,我想……”
子闵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就打断道:“大哥想做那个有德者?”
我悻悻地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异想天开了?”
子闵的眼睛里不知为什么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她悠悠地轻笑道:“师父说,大哥不是常人,受命于天,理当做那有德之人。”
我一愣,想起智越禅师曾对我说过,子异老人为我推算过命格,只是当时我的满腹心思都在若修身上,一心盼着她能活过来,根本就不想听于我而言不着边际的话。
如今听到子闵这样说,我突然多了几分野心,想了想道:“我最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子闵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我又想了想,道:“好。”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她。
第二日醉鸿渐茶楼里果然响起了久违的琴声,子闵听了片刻就拍手笑道:“如此雅韵,此间抚琴的必定是位高人了!”
我带她上了二楼琴室见了张文苏,等他一曲抚罢,子闵拱手道:“先生此曲,缠绵低徊,可是思念远人?”
张文苏不羁的脸上居然微微泛红,搪塞道:“随意抚弄之作,叫公子见笑了。”
我只觉得哪里不对,张文苏的表情变化明显告诉我子闵说得半点都不差,可是杜杀就在三楼茶室中,张文苏思念的远人又是谁呢?
我打量了他片刻,也不再追究了,人人都有难言之隐,可能洒脱如张文苏,亦不能免俗吧。
张文苏起身走到一旁的几案前转动其上的茶杯,琴案向后移开,便露出了一截楼梯。
醉鸿渐重建后,这是我第一次想到要再下去看看,目的当然是为了找到青釭阁中藏着的突厥王族族徽。
子闵见了这样的设计,笑道:“但凡茶楼酒肆,必定暗藏玄机,这话看来一点也不假。”
张文苏和我对视一眼,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子闵,我则朝他点了点头。
我们三人沿着楼梯走了很久,才终于到了一块平地,子闵环顾四周,惊讶地叫道:“这里经常有人来吗?”
我和张文苏同时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子闵,我先开口道:“何出此言?”
子闵道:“有一股香味,还未散去。”
张文苏使劲嗅了嗅,摇头道:“闻不出来,闵公子的……”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剑影突然朝子闵刺来。
我来不及反应就将她护在身后,解下软剑在手,向后划开了数尺,张文苏也闪到一旁。
我仔细看了看,来人从头到脚都是黑色,脸上也蒙着一层黑巾,只露出两只眼睛,那眼睛却不看我,只盯着子闵,像是要喷出火来。
我见状喝道:“何人竟敢在青釭阁撒野!”
那人“嘿嘿”一笑,笑声无比凄厉,一字一句道:“你算什么东西?”他的声音粗砺得让人十分难受。
张文苏笑道:“阁下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那人转向张文苏,又恶狠狠地盯着他瞧,却不再说话。
这时我感到身后似乎有微微的风拂来,想了想却不敢转头去看。子闵却突然猛地将我一扯,道:“就是他!”
我的脸颊被从旁边擦过的剑气刺得生疼,惊魂甫定,却发现子闵被张文苏扶着,她皱着眉头,似乎很痛苦。
我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的剑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血迹,子闵的手臂上有一道鲜红的伤口。
我怒极对前后的来人说道:“你们在此,等了多久了?”
前面的黑衣人冷笑几声道:“你管不着!”
这人的狂妄口气惹得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可转念想了想,临敌决不能乱了方寸,便只轻描淡写道:“我也不想管。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你们无故来招惹我,就不要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那人粗砺的声音又响起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们不客气。”
我握着剑,其实心里没底,子闵却推开张文苏站定了道:“你们两个,对付我们六个人,恐怕并没有胜算。”
我们其余的人同时愣了一下,算上对方两个,这里一共也才五人,什么时候我们会有六个人了?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子闵又道:“或者说,我们六个人,对付你们……嗯……十二个人吧。即便如此,你们……也没有胜算。”
我和张文苏又是一愣。
我只以为子闵在搅混水,对方却肃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十二个人?”
子闵指了指他身后道:“那边的石柱后藏着人,这边也藏着人。”她一转头对着另一个站在暗处的黑衣人道,“你竟敢偷袭我们?岂不知倒已经架在你脖子上了却还不自知。”
那人猛地一惊,两道人影同时从我面前掠了出去,停在厅中的水池前。
是丁渔儿。
她手中一柄弯刀仍然架着对方的脖子,见了子闵便道:“你的耳力可真不差,我越来越喜欢你啦!”说着将刀一压,那人经受不住,差点跪了下去。
子闵被丁渔儿这么一打趣,竟红了脸低头不再言语了。
我见了丁渔儿,心中稍安,知道既然她来了,曹符一定也来了。
丁渔儿笑道:“难得醉鸿渐茶楼迎来这么多不速之客,何必躲躲藏藏呢?都现身一见吧。”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果然在子闵手指的两个方向又转出了十来个人。
子闵笑道:“你们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