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里24小时有医生护士执勤照看,不需要家人守在那里。许青鸟好说歹说,总算劝动妈妈回家休息,明日再来。可刚回到家,许青鸟便怒气上头,后悔回到了这里。
“天呐,这是怎么了?”孙雪莉见家里一团乱,到处丢满了烟头、脏衣服还有果皮纸屑,便知道是张正又回来了。
只见沙发上,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大大咧咧地躺在那儿,一个身材妖娆浓妆艳抹的女人躺在他怀里。他们一边看电视,一边磕瓜子,不时地哈哈大笑。许青鸟暗想:一个痞子,一个太妹,倒真是绝配!
孙雪莉想过去整理乱糟糟的客厅,却被青鸟拦住了。
“妈,你先回房休息,这里我来打扫。”
孙雪莉不愿女儿累着,便道:“没事儿,你都陪妈妈熬了一天一夜了,你才应该休息,妈妈不累。”
“妈妈,你有低血糖,可不能累着。反正高考已经结束了,我又不需要看书,闲着也是闲着。”
许青鸟还没说完,只听得沙发那里传来一声怒喝:“到底谁收拾给个准话!吵死了!让我们怎么看电视!”
那女人也跟着说风凉话,声音娇嗲无比:“就是嘛,让人家怎么看电视!就顾着听两个老姑婆瞎嘀咕了,讨厌嘛!”
许青鸟攥了攥手心,努力克制住蒸腾而起的怨气,装作平静地对妈妈说:“你去吧,我来。”说话间,不顾妈妈的反对,她将妈妈推进卧室里,关上门,反身面带微笑走了过来。
“这里全部打扫干净?所有的脏东西都丢掉么?”
张正连一眼也懒得看她,张口便道:“你不打扫干净,谁打扫干净?”
“你卧室的行李也需要整理么?”许青鸟知道,张正每次离家。都会带上一箱子干净衣服和一叠钱,回来时,便只剩下一堆脏衣服和撕破了的避孕套包装袋。每次清洗的工作都会落在妈妈头上,而他。只需要享乐就好。
许青鸟有时候会觉得,其实这个家里并不存在一个叫“张正”的人,可家里每隔一段时间出现的脏东西,又会提醒她,张正才是这个家的儿子,是张启江的心头宝。如果今日是张正出了事,张启江还会醉醺醺地装睡么?呵......人性,都是自私的。
“好的,我这就去做。”许青鸟乖顺地点头。在这里“家”里,她一直都是最乖顺的那一个。因为她知道,只有她乖乖的不去和他们发生冲突,妈妈才能过得稍稍安稳些。每次难以忍受时,她便躲起来,不闻不问。就像上次除夕团圆饭,她便在厨房躲了一天。
可这回,她一点儿也不想躲。乖顺有何用,妈妈受气,青岩亦得不到任何保障。
许青鸟笑了笑,反身到客厅墙角取来吸尘器,将开关调到最高档。嗡嗡的机器声在整个客厅响起,紧接着,瓜子壳、水果皮、烟头......连衣服也被吸了进去。
“妈的,你在干什么!”张正见自己衣服被吸尘器吸住,怒得一把推开身上的女人,把吸尘器夺了过来。因为衣服比较大。堵住了吸尘器的吸口,张正使劲儿扯,想把衣服扯出来。
“张正......”许青鸟装作吓呆了的模样,犹豫着说。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张正怒火中烧,一把扯拽出衣服。只听“撕拉”一声,衣服被扯破一个大口子。
“嗯......衣服不能硬扯,得把下面的底盘拆掉,才能把衣服完整地拿出来。”许青鸟柔柔地说。
“那你怎么不说!”
“我刚刚想跟你说的,可是你让我闭嘴,不是么?”
“谁......”张正一想,确实是让她闭嘴了,“但是,你打扫房间,怎么可以吸我的衣服!”
“你让我把这里的全部打扫干净,还有脏东西都得丢掉。这衣服这么脏了,不也得丢掉么?”
“你!你!你他/妈的给我滚开!”张正大声吼道,“别在这打扫了,去我房间给我整理衣服去!衣服全部给我洗干净叠好!”
“那......那这里这么脏怎么办呢?如果不打扫的话,会招来虫子啊,蟑螂啊,老鼠啊什么的。你不经常在家不清楚,家里最近有老鼠,妈妈前天还说要买只猫回来抓老鼠呢。要是你们吃东西的时候招来了老鼠,那......”
那女人一听到有老鼠,吓得直往张正怀里钻,嗲声嗲气地说:“呜呜,正,有老鼠,怎么办,怎么办呀!”
“去去去!”张正心里正烦,懒得哄女人,指着墙角的扫帚和簸箕说,“你去把地扫了!”
那女人一听,又娇滴滴地抱怨起来:“人家怎么能扫地嘛......”
许青鸟心中冷笑,有趣的还在后头。她走到张正卧室,看到了那个“神奇的”行李箱,它正敞开着躺在地上,似乎在开怀地等着别人去翻它。
张正的卧室,里面的设施十分简单,他似乎格外偏爱花色,所以床、床单、被单都是花不溜秋的。窗帘倒是简单些,只是寻常的百叶窗,只是他自己兴致所至,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贴纸,在上头贴了一把深黑色的电吉他,又在吉他的琴头上贴了一朵野玫瑰。他的衣柜是白色的底子,和青鸟、青岩卧室里的家具一起买的,可现在已经喷上了五颜六色的漆,写上了大大的“fuck”。
这间卧室平日里极少开启,妈妈担心会积灰尘,所以每个星期都会进来打扫一次,偶尔会让她进来帮忙打扫。所以这间房间里的东西,她已经比较熟悉,包括,这让人恶心的装饰和衣柜里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