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夺手回来,笑道:“我就在这烤火。我怕冷。”
黄大娘听了,忙握住她手捂住,又给冯氏安了一条“罪名”:“你娘没给你穿衣裳?一天到晚也不晓得瞎忙些什么!就见她屋里屋外、山上地里转悠,日子也没过好,娃儿也养不活,都是瞎抓!”
杜鹃看着众人不屑的脸色,十分头疼。
怎么随便一说,就能扯到娘身上?
而且总没好话,娘怎么做都是错。
她不想出去,当然不是因为身上冷,她是不想跟小宝一块玩。
一来,怕小宝私下里打她,她不占地利人和。
二来,这里有几个小娃儿,要是谁不小心跌了碰了或者吵嘴打架,她怕自己成替罪羊。
三就是怕黄雀儿落单,有什么事自己救援不及。
所以,她打定主意坐在这,听她们扯扯闲话,看荣子绣花,等吃了饭就走。
谁知她顾忌别人,别人同样也顾忌她。
凤姑正好进来,阻止婆婆道:“别叫杜鹃跟他们玩。他们男娃子,没轻没重的,回头碰了撞了她,都不好。”
一面说,一面对黄大娘使眼色。
也许聪明人都有一种直觉,凤姑对小杜鹃也很戒备。
小宝几次跟这个堂妹对上,都没讨到好,甚至差点闹出人命,她对她实在喜欢不起来。私下严厉叮嘱两个娃儿,不许招惹她。
今天婆婆特意把杜鹃和黄雀儿叫来,若是玩闹的时候有个闪失,别人会怎么说?
本来杜鹃外公就说他们做爷爷奶奶的不疼老大家的两闺女,这节骨眼上要是出事,只怕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黄大娘等人也恍然大悟。
可不能给亲家抓住把柄,他比鬼都精。
两姐妹好好的来,也要好好的送回去。
于是,黄大娘便不要杜鹃出去了,并把牛儿也留下了。
杜鹃百无聊赖。瞧牛儿也挺机灵,就瞅着他看。
一个媳妇便问道:“杜鹃,小弟弟长得好不好?”
傻子才会说长得不好呢。
杜鹃笑眯眯地答道:“好!小弟弟好乖哟!”
说完,故意装作大人模样拍拍牛儿的头。
众人都被她逗笑了。
那媳妇又问道:“你喜不喜欢小弟弟?”
杜鹃笑道:“喜欢。”
那媳妇便道:“小弟弟这么好,你……”
黄大娘却急忙拦住话头,道:“小弟弟是客,来咱们家了,你要陪客的。去,跟弟弟就在屋里玩。”
在屋里玩总不会出事吧!
一边对那媳妇使了个眼色,又说道:“别瞧杜鹃小。可神气(聪明的意思)了。什么都懂。又孝顺。”
她嫂子也不动声色地瞅了那媳妇一眼。
那媳妇就讪讪地笑着闭了嘴。
杜鹃觉得很不对劲:似乎她们有什么话瞒着自己,刚才差点说漏了嘴。
她就疑惑起来。
难道不是因为爷爷和外公赌气,才喊自己姐妹来的?
这光景,好像他们有什么秘密算计一样。
可惜。她虽然比小孩子懂事,却并不是精明厉害的人,目前还猜不出这其中的关窍。
原本想混一会就找借口走的,这会子她反不急了,和黄雀儿凑在荣子身边,一边看她绣花,一边把耳朵竖得尖尖的,听众人扯闲话。
这些姑嫂婆子媳妇聚在一块,还能谈些什么?
黄大娘和冯氏婆媳不和。黄老爹和冯长顺两亲家翻脸了,荣子的亲事没成,代替的人正好是冯家小闺女冯明英,所以,众人的谈话总离不开这些事。
她们也顾忌黄雀儿和杜鹃在场。怕小娃儿不懂事,听了话回去学嘴,因此都隐晦的很,说一半留一半,或者含沙射影,再不然就使眼色、打手势。
可是,这或许能瞒过黄雀儿,如何能瞒得了杜鹃?
她便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人哪,若是看那人不顺眼,疑心的事都能编得活灵活现,仿佛真有其事。
黄大娘说冯明英是个厉害的,利用任三禾喜欢杜鹃,故意地装模作样,勾搭上了他,“就是个小狐狸精。比那一个厉害多了。”
那一个,自然是指冯氏。
杜鹃若不是知道内情的,还真觉得这话很合情理呢。
可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任三禾的心思了。
就有媳妇故意问杜鹃,可跟小姨学会做酱了。
杜鹃立即高兴地说,她会了。还说,她家的酱可好吃了,“奶奶,明天我送一碗给你尝尝。”
黄大娘扯了扯嘴角,道:“奶奶家有酱。”
小娃娃,哪里晓得什么味道好。
又没见过世面,总觉得自家的东西都是好的。
杜鹃却道:“奶奶的是奶奶的,我送奶奶是孝敬奶奶的。”
黄大娘顿时笑开了花,道:“哎哟,我孙女就是孝顺!”
面对杜鹃,她的心境通常起伏变化比较大,套用杜鹃前世一首歌的名字就是“让我欢喜让我忧”。
说起来,孙辈里面就数杜鹃给她挣的脸面最多,凡见的人都夸她养了个好孙女;杜鹃说话最贴心,听着十分舒坦;杜鹃说话也最让人憋屈,总是堵得她胸口难受。
比如眼前,那个感动,真是从里到外都感动。
可是,上次在河边打小宝的时候,还有上上次跟她借肉的时候,她都被这个小孙女堵得胸口疼,又拿她没法子。
偏她还说不出杜鹃任何不好。
不像黄雀儿,她总能数出一堆的不是来。
众人也都觉得杜鹃招人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