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根本无心打鱼,他出来就是想跟杜鹃说话的。
桂香只要跟着九儿表哥就开心,一会问他在山上打猎的情形,一会告诉他家中的趣事,一会丢下鱼篓去掐河边的柳枝,说编个帽子给九儿哥哥戴。
九儿心不在焉地应着,不时把目光投向杜鹃那边。
上河埂的时候,桂香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九儿手快,从后面一把扶住她,皱眉喝道:“走路也不好好的!叫你别来,你非要跟来。要是跌了怎么办?”
桂香借着他强有力的臂膀站稳,被骂了也不生气,因为知道他是关心她,反对他做了个鬼脸,道:“又没跌倒!”
九儿无奈,怕她真跌倒了,索性拽过她手上的鱼篓自己提着,让她空手走。
桂香更欢喜了,笑眯眯的跑在前头。
九儿见她扭啊扭的,故意问道:“要不要我背你啊?”
桂香羞涩地嗔道:“我就那么没用?”
九儿肩上扛着渔网,手上提着鱼篓,听了这话,低头看着鱼篓诧异地问道:“你很有用吗?你有什么用?”
桂香装作没看见他的动作,得意地说道:“等你打鱼上来,我帮你捡鱼啊!”
九儿哼了一声,拿她没法子。
自从大姐水秀出嫁后,他家里剩下兄弟几个。好容易大哥娶了大嫂回来,大嫂头胎生的就是儿子。娘就把这个讨人喜的外甥女当闺女一样惯着了。他也很疼这个表妹,轻易不会惹她生气伤心。
兄妹俩你来我往地斗嘴,又换了个河段撒网。
撒了几网后。九儿实在忍不住了,对桂香道:“走,去杜鹃那边。塘里也有鱼的。”
桂香也愿意,因为她觉得没有杜鹃在,九儿兴致不高。
她心底隐隐觉得九儿喜欢杜鹃,却不愿意正视,反正杜鹃嫁给林春是一定的了。她没必要瞎想。
两人来到杜鹃兜虾的池塘边,杜鹃正拉了一虾网上岸,让黄鹂捡,她则质问道:“你们怎么又过来了?”
九儿莫名其妙地问:“我们不能过来?”
杜鹃道:“当然了。你那大网子一撒,再‘咕咚咕咚’在水里捣几下。虾都惊跑了,我还兜什么虾,光看你打鱼去了。我先前就不肯跟你在河边兜,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桂香立即撇清道:“是九儿哥哥要来的。”
九儿忙笑道:“那我让你在前面,我跟在你后边。”
杜鹃纳闷道:“你们干嘛一定要跟我抢地方?”
九儿不好意思了,道:“不是跟你抢地方。咱们在一处,说说笑笑的热闹些。我跟桂香在那边觉得没劲呢!”
黄鹂将网里的虾捡干净了,在水边洗了把手。道:“二姐,别说了,这塘又不是咱家的。桂香姐,咱们换换。我跟九儿哥哥打鱼,你跟我二姐兜虾。”
她正想看打鱼呢。
桂香也嫌闷,要跟杜鹃说说话,求之不得,忙答应了。
于是,两拨人又忙起来。
杜鹃一边拉虾爬子,一边埋怨。说九儿惊跑了她的虾。
九儿嘿嘿笑,也不理她。
说话间,他拖了一网上来,里面老大一条红鲤鱼,顿时大喜,叫道:“怎么样?我要是不过来,这鱼就网不到了。”
桂香和杜鹃立即奔过去看。
黄鹂盯着那鲤鱼两眼放光,失声道:“糖醋鱼!”
另外三人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桂香喘着气道:“这塘里长糖醋鱼了!”
黄鹂撅嘴道:“就会抠字眼!”又惋惜道:“就一条。要是多,我还能厚脸皮跟九儿哥哥要一条回家煮糖醋鱼。”
杜鹃笑道:“你趁早歇了这心思。九儿打的鱼,要先孝敬太爷和太奶奶、爷爷奶奶,还有爹和娘呢。顾了家里,这还有个桂香妹妹呢,肯定要先送他桂香妹妹。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先给旁人。这么一算,至少要网四五条鲤鱼上来,才能排到我这个干妹妹。”
一番话说得桂香听了心里很受用。
最难得的是,九儿居然没反对、解释,认可了杜鹃的说法。就是说,在九儿心中,她是排在杜鹃前面的,相对于她来说,杜鹃算是“外人”。
她飞了九儿一眼,又喜又嗔道:“他才不给我呢。”
黄鹂则做了个失望的表情,催九儿道:“九儿哥哥,那你赶紧再撒网。多网几条鲤鱼,我姐排着队呢!”
杜鹃和桂香失声笑了起来。
九儿也笑,他可没想那么多,更不会分亲疏。
他将鱼网翻过来,将里面的杂物抖干净,然后朝杜鹃眨眨眼睛,又笑对桂香道:“我哪敢!就算不孝敬老太爷老太太,也要先紧着你。要不然,你哭起来,姑姑还不得回娘家找我算账。我娘也肯定要揍我。”
说完用力将网撒开,丢进池塘,等它下层慢慢沉入水,才轻轻上下摇动竹篙,将鱼向网中驱赶。
桂香跺脚不依,说自己是那不讲理的人吗!
看向九儿的目光水盈盈的,娇嗔薄怒,可爱的很。
杜鹃也笑道:“九儿你真冤枉桂香了。桂香就是性子直些,其实很通情理,说起来跟干娘的性子有些像。也像水秀姐姐。嗯,好像你们家的姑娘都是爽利真挚的性子。”
桂香听了更喜欢。
这也是她跟杜鹃好、不嫉妒杜鹃的缘故:杜鹃真的对她很好,教她许多东西;她做的不对杜鹃也会直接指出来,但在人前从来都是夸她的,因此她格外喜欢她。
杜鹃是村里最出色的女娃,她跟着杜鹃学,也很出色;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