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西一直以来,骑兵规模不大,除了受限战马的数量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江淮地区精擅骑战的将卒数量相当有限。
骑战跟骑马是完全两个概念,不是自幼在马背上长大,没有多年的苦训,想要在马背上熟悉开弓射箭、使用钝器或刀矛作战,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因而棠邑即便财政宽裕,即便能从蜀国购入大批的松藩战马,真正堪称精锐的骑兵也仅有三四千人,甚至主要还是以臂张弩作为进攻武器,一直避免与精锐敌骑贴身纠缠。
而棠邑军长期以来将马步兵为主力,主要作战方式还是骑马行军、遇敌时则下马结阵作战。
梁国一度有着极为强盛的骑兵部队,一方面河淮地区的马匹蓄养远远超过江淮,另外这也是朱温在河淮地区半生征战积累下来的家底。
然而在河朔惊变之后,旧梁军受到极大的创击,其中战马损失极为惨重。
现在除了朱贞所部算是较为纯粹的骑兵旅外,河洛之内都没有一支整编制的骑兵旅。
不过,旧梁军犹精擅骑战的老兵却是不少。
韩谦说要在河洛新编三支骑兵旅,就要将这些老卒与侍卫骑兵整合起来,但他不是等战马运过来,而是要李秀、曹霸、赵慈等人率领这些精擅骑战的将卒,赶到南线屯积战马的地方接收战马,在南线完成整训后再返回河洛。
这个过程中,也相当是暂时往南线调了三旅精锐骑兵,短时间内也能大幅减轻河洛的补给压力。
骑兵旅的编制,比步战旅要小,满编三千骑,但三旅满编精锐骑兵在江淮战场上的威慑力,绝对要强过三旅满编精锐步战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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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州城头,萧衣卿眺望禹河之上,浊水滔滔,夹于孟州与虎牢关之间的河面比三四月份宽上两倍不止。
往年五月份的禹河水势远没有这么大,但他们在武陟截断河道,迫使禹河从荥阳东改道南下,大堤决口怎么都不比原先的河道顺畅,以致荥阳以西的河道进入五月中下旬之后,水位就高企不落。
而禹河自延州南下,于河津、华州境内,会北洛河、泾河、渭河来水,夹于山峡谷壑之间,水流涡漩、湍流急荡,五月之后,水势逾涨,水情逾是复杂,舟师无巨船大舰,稍有不慎,颇有倾覆,而此时伊洛河下游平川地区,积涝严重,两翼的山岭丘壑,地形又不容大股兵马展开作战,大军被迫退回北岸,只能眼睁睁看着梁军重新进占伊洛河东岸的城寨、整顿防务。
这一仗括东梁军在内,累计战死的将卒两万余众,此数要比守军还要低一截,此仗当然不能算败,但军中累计的伤病亦有近三万众,已严重影响到将卒的士气,也亟需休整。
虽然禹河水势到九月中下旬便能回落,到时候便能再次对岸用兵,而到十月中下旬,河淮溪河冰封可踏马而行,东梁军亦能越过鸿沟、颍水西进,侧击梁国防御薄弱的许陈颍等软肋之处,但想到梁军有长达四个多月的喘息之机,犹令萧衣卿心头笼罩上一层乌云。
说起来还是去年乌素律中了韩谦的引蛇出洞之计,在金陵城草率行事,迫使吕轻侠发动宫变而惨遭失败。
这不仅使得韩谦去年秋冬敢率部大举北进河淮,接援汴京军民南撤,更为恶劣的影响,则是他们集结十数万大军从三面进攻河洛,楚廷竟然拖延到这时都未敢派出一兵一卒,踏足淮西,从而错失两线夹攻梁军而溃之的良机。
倘若吕轻侠此时还在金陵拥立楚太后王婵儿与延佑帝共掌大权,并有李知诰、柴建率部坐镇襄北,怎么都不至于会坐失收回淮西的机会。
而真若是如此,他们也应该早早就将河洛攻陷下来了。
这时候萧衣卿禁不住怀疑,拖到秋冬之后,再紧接组织大股兵马进攻河洛,是不是合适。
王元逵、田卫业等部连年苦战,将卒伤亡极大,并没有得到有效的休整;王孝先、赵孟吉虽然率七万兵马归降,但蜀卒身居异地,心思不定,而朱让、梁师雄新得颍水以东的诸州,农耕生产想要恢复,犹需要时日——倘若这诸部兵马不能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来,秋冬季的攻势犹可能半途而废。
此时他们能较好的控制晋地,并叫东梁军俯首听命,与一贯以来的军事胜利有着密切关切,而一旦在河洛之间接连受挫,会不会造成内部的人心浮动,那真就是难说了。
更关键的还是乌素律在金陵的草率行动,不仅对韩谦猜忌最深的楚帝杨元溥身死,吕轻侠等人被清除出金陵,他们早年在金陵潜伏的人手也几乎损失掺重,目前对楚廷的影响力几乎等同于无。
即便他们之前派人前往楚州,见到楚信王杨元演,但目前杨元演在楚廷中的话语权却不强,甚至还受到极深的猜忌。
这也就是说,韩谦倘若在接下来四五个月内,不择手段的促成梁楚和议,他们想插手干预的空间极少。
萧衣卿将他诸多忧虑,跟乌素大石一一说明:“或可使赵孟吉任孟州刺史,使王元逵任雍州刺史,使王孝先守岐州,调田卫业守河津,并遣工师,助朱让在汴京、荥阳兴匠术新学,以振国势,或可徐徐图河洛,而不必急于今年之秋冬夺之;而右翼诸部族的南迁之事也似乎应暂缓三五年才说……”
孟州城楼之前,吕轻侠、周元蒙兀诸将臣站在乌素大石、萧衣卿二人身后,听萧衣卿的话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