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道昌早年主持族务经营,近年来才任职度支使司,对统兵作战之事知之甚微,但韩道铭常年主持地方军政事务,即便没有建立过多少辉煌耀眼的功绩,在朝中也是少有的务实派大臣,他沉吟半晌,还是觉得实施这样的突袭作战,有太多的困难很难克服,也深知其中蕴藏太多的风险,问道:
“倘若要如此打,棠邑仅有不到两千匹战马,如何保证突袭兵马快速机动的突袭作战?而寿州军即便第一时间没能警觉起来,但两天时间之内就能从各地集结上万骑兵过去啊,突袭兵马如何以最快的速度从容脱身……”
“我就没有想法要从容脱身,而棠邑兵最精锐的兵马对敌境进行突袭作战,倘若没有与上万敌骑对阵的勇气与战力,过去一年的整训、备战,便不能算是有效果的。”韩谦颇为自信的笑道。
“突袭一两个目标后,并不及时撤回来?”韩道铭微微一怔,迟疑的问道。
军情参谋司拟定的作战方案,除了拟定前期的进军方向、目标以及可行的行军通道、沿途后勤补给,以及遇到挫折时可行的几条撤出方案并以此做前期准备外,更多的还是搜集敌境城垒、交通道路、粮食储存、兵力部署等种种军事情报。
不过,作战兵马进入敌境,真要跟敌军主力撞上,这仗要怎么打,局势会发生怎样的演变,主要还要依赖当时的决策,很难说现在就都考虑周详了。
“仅仅是偷袭一两座敌军屯寨,或摧毁一两处设施,棠邑费这么大劲搞突袭,得不偿失啊。现在我最头疼的,还是担心敌军缓过神来,有可能对我浮槎山、滁河防线实施反扑——甚至都不用敌军缓过神,说不定他们这时候就正在暗中筹划着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攻势,好搅坏我洞房的兴致。”韩谦微蹙着说道。
韩道铭点点头,这也是他所担心的地方。
照常理来说,韩谦这时候应该千方百计的加强滁河、浮槎山一线的守御,防范敌军有可能趁他大婚之日发动攻势,而不是留着洞房不入,却要率敌进入敌境发动袭击。
当然,也许世人都如此想,那韩谦率部杀入敌境,才会更有突然性,突袭的效果才更显着。
“即便在突袭兵马出动后,我会签署军令,进行一次更为广泛的军事动员,补充各营地战斗力的不足,但浮槎山、滁河沿线承受的压力犹是不轻,”韩谦继续说道,“当然了,老爷子与这么多韩家亲朋,冒着严寒渡江过来参加婚宴,我却不能留在历阳城相陪,也实在是怠慢啊。”
“棠邑能有如此局面,实属不易,但只要你觉得有把握,不需要考虑我等,”韩道铭说道,“而我等过来,也可以替你打点大婚之事,勿需你再为这些琐碎之事分心……”
…………
…………
历阳城还沉浸在迎接大婚来临的氛围之中,韩谦在历阳城内的府邸,涟园内外早已张灯结彩,好些地方还用红绸装饰起来;门窗也都用桐油漆过一遍;也增加二三十名仆佣里面照应打理。
“都说千金之躯坐不垂堂,你如此身为棠邑之主帅,这次用兵使田城或高绍统领即可,何需亲自领兵出征?再说了,王珺到历阳城来与你成亲,你到时候却不在历阳,难不成还要我替你与她拜堂成亲不成?”赵庭儿手捧着微微凸起的小腹,看着坐在灯下批阅文函的韩谦,柔声劝道。
韩谦放下手里的醮墨笔,看着赵庭儿灯下仿佛新剥鸡蛋般嫩白的绝美脸蛋,抓住她有些冰的小手,塞在衣襟下帮她捂手,笑着说道:
“这次用兵,说实话风险是不少,但将卒士气是能否取得预期战果的关键——你说说看,哪有主帅在后方洞房逍遥快活,却要将卒深入敌境血战拼杀的道理?仅仅与寿州军对垒,棠邑兵力不占优势,这还是梁军主力往梁晋边境集结,宋颍汝蔡等淮北诸州没有多少梁军守御才有眼前难得的战机,王珺她也能理解战机难得!”
这次之所以有发动突袭的机会,除了左武卫军的调动,迫使寿州军在巢霍等州之间调整部署会产生一些混乱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北面晋国局势动荡吸引使梁帝朱裕集结大军进入黄河北岸的梁晋边境伺机而动。
要不然的话,棠邑两万兵马,在冬季守滁河、浮槎山一线都会压力倍增,他怎么都不敢冒险抽调精锐突袭敌境?
这一次也实在是战机难得,令他不敢轻易错失时机。
“话虽然这么说,但作为女人,谁会想自己新婚之夜独守空房?”赵庭儿蹙着秀眉,轻叹一口气说道。
“只要你与奚荏,不欺负人家就够了。”韩谦笑着说道。
“咳!这怎么都扯不到我身上来吧?”奚荏正站在一旁拿着剪刀剪烛花,听到韩谦将话题扯到她身边,横眼嗔望过来,说道。
奚荏扭身走出去,片晌之后捧来一袭大红喜袍,说道:“我这几天专程熬了夜,将你这身喜袍改大,以便你能将铠甲穿在里面。要早知道你会编排我,我就不做这讨好你的事情了。”
“我给你拿铠甲过来,先试试这喜袍合不合身,要不合身,我们连夜就改,省得拖到明早你动身之时再手忙脚乱的改衣袍。”赵庭儿撑着桌案站起来。
“你莫要动弹,小心摔着,让晴云拿铠甲来试便是。”韩谦抓住赵庭儿的手,吩咐外厢房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