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洞府情形与适才谢宫宝和颜仙儿出去之时迥然不同。
小光喝醉了,抱着酒罐子滚在一旁酣睡。
而诛姬和翁婆也没在一旁悄声细语了,她们俩与聂小乔围着篝火正在品酒喝茶,似乎聊意正酣。——看见谢宫宝和颜仙儿回来,翁婆冷哼一声,说道:“卿卿我我够了,还知道回来么!哼,谢宫宝,想不到你跟你师傅一样混蛋!总而言之,你三妻四妾也好,粉黛三千也罢,这些我都懒得管,但你也该一碗水端平了,你们俩撇下诛姬自己出去卿卿我我,岂非厚此薄彼,你跟我说说,你把诛姬当什么了,使唤的丫鬟么!”
谢宫宝看着诛姬,说道:“我哪敢把她当作丫鬟使唤。”
颜仙儿也道:“前辈,你别瞎说,宫宝跟她没有关系。”
翁婆没有搭理颜仙儿,只跟聂小乔道:“令千金似乎不乐意嘛。”
聂小乔闭目纠结,深沉有思,而后看了看谢宫宝,又看了看颜仙儿,把她们俩招来身边坐下:“仙儿,我烝鲜族屠灭至今,仍劫数未了,黑虎山上还有我千余族众日受煎熬,想要搭救他们,没有帮手,仅凭为娘一个人还不行。所以,翁婆刚才与为娘说了,只要我同意让宫宝和诛姬成婚,那么救人一事她就一力担下了。”
颜仙儿闻言色变,脱口惊呼:
“不!我我不同意!”
聂小乔嘴角泛起一丝苦色:“个人私情终究事小,宗族兴亡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你也长大了,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么?所幸诛姬姑娘为人和善,对宫宝也真心实意,你以后就跟她好好相处吧。”
“你知道她多大了,她还是姑娘么!”
颜仙儿气得涨红了脸,完全失了理智。
聂小乔大怒:“你说什么!。”
“族长,没关系,我不会跟她计较的。”诛姬打断聂小乔的话,拧起酒罐子冲颜仙儿又盈盈笑道:“仙儿妹妹,你说的对,我啊比你大些,按年纪算的话,好像以后我做大你做小,照这么说我还占了便宜了。呵呵,我跟你说笑哩,妹妹放心,我不会跟你争的,来,姐姐敬你,我们干了这口酒,以前有什么误会就一笔勾销了好不好?”
颜仙儿不肯跟她喝酒,勾着头也不说话了。
以往她不动凡心,恰似一张白纸,是谢宫宝的出山激起她静默之心。当日在天寿宫初会谢宫宝时,瞧见他力斗妖蟒,她便由此倾心,由此入墨,谱写诗情。因此,她对谢宫宝的情极是认真,认真到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此刻,眼瞅着情巢将倾,她只能暗暗的扯动谢宫宝的衣角,盼他开口维护自己。
其实,谢宫宝不做声,并非任由摆布。
他无此念想,只是不知如何开口罢了。
如果当面拒绝,恐怕会伤了诛姬的心。
可不拒绝,日后又如何向方思弱解释?
谢宫宝为此左右权衡,纠结不下。
事实上,他虽然没有念想,但为了还报恩情他也不反对,因为他知道自己妖狐附体,时日不多,有些恩情恐怕来不及还清了。今晚在族长的质问之下,他对颜仙儿尚且做出承诺,何况诛姬善解人意,对他情深义重,按理说只要诛姬高兴,原该遂了她的心意。——只不过,方思弱因他而灾,其时尚处劫难,倘若这个时候他去贪图花烛之事,岂不是猪狗不如。
沉默至此,感觉颜仙儿在扯他衣角,他干笑两声。
而后拧起酒罐递给翁婆,自己再拧起一罐,说道:“前辈啊不,翁婆,原来今晚你留下我们是一番好意,晚辈确实没想到你会答应帮我们营救族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了,索性我借花献佛就敬你一罐子吧。”说完,咕噜咕噜的喝将开来。那翁婆也爽快,提酒也敞开肚皮豪饮。待酒喝光,谢宫宝抹干嘴皮子,又道:“你看,我家族长身上还带着内伤,实在不宜熬夜,既然咱酒也喝了,不如就各自休息吧。”
“嘿你小子,事才说到一半,就想耍滑头糊弄过去吗。”
翁婆两手同时探出,一手抓住谢宫宝,一手抓住诛姬。
而后哈哈大笑,将谢宫宝和诛姬的手合在一块儿:“这才对嘛。谢宫宝,话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就不妨跟你实话实说,我呢跟诛姬的师傅是老友,刚才你出去这会儿诛姬呢也认我做干娘了,现在她的事,就是我老人家的事,你小子可别像你师傅一样糊弄我。不管怎么说,你是白继文的徒弟,而我这干女儿也是白,咳咳,总之就算你师傅在世,他也必须把你们俩凑成一对。”
谢宫宝苦笑道:“翁婆,这事以后再说成不成?”
翁婆道:“成,我无所谓,就怕你家族长心急。”
聂小乔嘴角抿了抿,添了一缕苦笑。她是个母亲,同样也是一族之长,为了宗族兴亡,她不得不在私情与公义、女儿和族长之间做出取舍。或许这对她极具残忍,可是她眉头微锁着,好看的脸难掩其坚韧:“宫宝,曲池新败,他认准是我出卖了他,我怕他会恼羞成怒乱杀无辜,这时候救人如救火,你就不要再说什么了,一切单凭翁婆决断吧。”
见聂小乔如此急迫,颜仙儿也急了,她想了想,笑道:
“娘,救人的事我可以求助师傅,你不必依靠外人。”
聂小乔没能当好母亲,正感愧疚,但听到颜仙儿这句话,气急攻心,内伤发作,五脏六腑犹如针刺般难受,继而勃然大怒:“够了!他轩仙流灭我宗族,你不思报仇,怎么还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