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擎殿旁的偏殿,早已修复好了,只是当初被天雷击中的痕迹,却是怎么也抹不掉。
殿内除了庄无念,还坐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锦衣华服,看上去身份不凡,只是眉目之间,有着藏不住的焦急与忧虑。
赵小杨匆匆赶进殿内,赔礼道:“父亲一时闹腾,姐姐又哄不住,我便耽搁了些时间,请见谅。”
庄无念自是没怪他,只微笑着示意他坐下。
那中年男人一看到他进来,便立刻站起身,跪伏在地行了大礼:“赵大侠,求您救救我女儿吧。”
北华山向来都有人上山求助,这些年更是越来越多,所以此等情形,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但受人如此大礼,赵小杨还是赶紧将那人搀起来,还礼道:“不用客气,救人助人,都是北华山分内之事。”
中年男人抽泣着坐回去,庄无念才介绍道:“这位是东海郑家的家主郑玉虚,人称玉虚道人,此事方才我已做了了解,但详细的,还得请他一一道来。”
玉虚道人也不再耽误时间,直接道:“我是从一个道友口中知道赵大侠的,当时赵大侠您为他一家铲除了吃人妖魔,还救了一整个村庄的人。”
这些年东奔西走,降除的妖魔太多,赵小杨也实在记不起来是哪件事了。
玉虚道人继续道:“我虽掌管着整个郑家,可对家业并未上心,反而一直沉迷修仙之道,即便没有天赋,道行低微,但好歹也能护一方百姓安宁,可惜……”
见他摇头叹息,没再往下说,赵小杨问道:“是有人上门寻仇么?”
玉虚道人摇摇头:“没人寻仇,大概真是外人所说,祖宗造孽,报应在晚辈身上了吧。”
他抹去了眼角的泪珠,接着道:“我曾经有四个孩子,大儿子刚出生一月,便莫名其妙地没了,二子比他兄长幸运些,可也只活到三岁,最小的一个,还在他母亲腹中,却又母子都没了,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唯一长到成年的女儿,好不容易有了意中人,就要出嫁,可……可她……”
见他掩面哭泣,已说不下去,庄无念才补充道:“他的女儿,应该已经死了,但又还活着。”
赵小杨不禁蹙了蹙眉:“什么叫已经死了,又还活着?”
大口喘息了几声,平复了一下情绪,玉虚道人才道:“大概一个月前吧,我女儿突然跟我说,她找到意中人了,一定要与那个人成亲。
因为家里的变故,我一直对唯一的女儿宠爱有加,又见那年轻人很是不错,便同意了婚事,还大张旗鼓地为他们准备婚礼,可是,可是……”
说到这,他又忽然全身颤抖,惊恐地道:“没过几天,我就发现女儿特别奇怪,不仅脸上毫无血色,对人冷冷清清的,就连她说话走路的动作,也很奇怪。”
他加重了语气,双手不断比划着,似是要把口中的那种“奇怪”详细描绘出来,可努力了半天,还是乱作一团。
他只得泄气的地道:“我本以为,是我逼着她学大家闺秀的礼仪,让她太辛苦,所以每天才会肢体僵硬。可那天早晨,她给我敬茶时,我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手,那是……那是……那是像冰块一样的感觉!
我差了丫头查看,才发现她全身上下,都是那样冷冰冰的,一点热度都没有。我知道,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会这样,可要说她已经死了,那她……那她为何还会动,还会说话?为何……没有腐烂?”
赵小杨立刻就想到了当初在北疆雪域,那些被魅月控制着袭向他们的死尸,或许玉虚道人的女儿早已死了,只是一直都被人控制着尸体。
将目光投向庄无念时,赵小杨才知道,原来大师兄也早就想到这里了。只是他们的眼中,也都有同样的疑惑。
当初在北疆那些死尸,虽说会施法,会与人交手,但绝不会开口说话,因为他们,与修行人手中的法宝无异。
可玉虚道人的女儿居然会说话,还会懂得向他敬茶,这真的是某种巫蛊之术能控制的吗?
这一次,虽然有很多疑点和不可思议之处,但依旧是赵小杨一人,跟着玉虚道人离山,向东南方而去。
且不说玉虚道人此行指明了要请赵小杨帮忙,如今整个北华山,最积极出去执行任务的,依旧是赵小杨,庄无念也不可能派别人前去。
而这些年,赵小杨也独来独往惯了,虽然冬意、决明和潇潇都常会请求跟他一起出去历练,但他都只是让他们认真修行,承诺以后会带上他们。
其实从此次比试的表现来看,他完全可以让冬意同去,只是郑家的事,他隐约觉得与南疆有关,那便也就充满了凶险,他不想冬意去涉险。
说白了,谁的命他都在乎,却独独对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无所谓。
玉虚道人的修为确实如他自己所说,很一般,所以他们御剑而行的速度很慢,甚至远远比不过赵小杨平日的一半。
若是需要紧急救人,赵小杨肯定独自一人先走了,不过此次的诡异事件,显然是急不来的,他便也等着玉虚道人缓缓而行。
所以他们抵达东海边的玉琼州时,已是十二天后。
郑家位于玉琼州最繁华的融城,是当地有名的大户,几百年前就靠丝绸买卖起家,如今传了多代依旧生意兴旺,只是到了玉虚道人这一代,确实惨事不断。
郑家姑娘得了怪病的消息,城里城外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有说是被厉鬼勾了魂的,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