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知张猎户心中这番遗憾又窃喜,闻言也都纷纷大笑附和:“对啊对啊!往后你可就是咱们獾子寨的一员了!”
韩路生上前凑趣笑道:“咱们獾子寨哪里是增添一员?你们难道忘了还有小望之了吗?”
“对对对!还有小望之呢!”大家开怀大笑,对韩彦说,“往后,你们爷俩儿就是咱们獾子寨的人了!有什么事儿只管言语一声,别跟大家伙儿客套!”
眼前的这群老老少少,面上带着爽直的笑,言语质朴又赤诚,让韩彦直接暖到心窝子里。
郑重对着眼前这群老乡施了一礼,韩彦起身,同样赤诚相待,爽快称谢:“多谢各位叔伯兄弟,大恩不言谢,往后,我和小望之就拜请各位多多关照了!”
这世间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你付出真心,而后得到对方同样真心相待。
大家见韩彦如此郑重又坦率,都高兴地笑了起来,也不再跟他客套。
张猎户在大家期盼催促的目光之中,深吸一口气,上前温声与韩彦说道:“贤侄啊,大家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言不当言?”
说罢,张猎户长出一口气,浑身都轻快不少。
可算是把这句文绉绉的话给说出来了,不枉费他辛苦背了好几天。
这样文绉绉的张大叔让韩彦微怔,旋即笑道:“张大叔但讲无妨。”
张猎户点点头,双手在身侧握紧又松开,来回好几次,到底没能按照大家提前商定的那样双臂合拱施礼相请。
去他娘的!
那些斯斯文文、让人掉鸡皮疙瘩的礼数,他一个大老粗可做不来!
甩掉浑身枷锁,张猎户顿觉整个人都松快起来,昂首阔步上前,爽直笑道:“是这样的,大家想着你有学问,有见识,好不容易肯留下来,就想请你空闲的时候教娃儿们读书认字。
“咱们也不想供出个秀才什么的,就是想娃儿们能认几个字,将来能改个营生,活得轻松一些。就算是改不了行,最起码认几个字,也免得将来再跟我们一样吃这上头的亏。”
说罢,张猎户摇头叹气,将自己因为不识字而被人诓骗,打的猎物被别人哄着好物贱卖的事情说了。
引得大家纷纷附和,叹息咒骂。
韩彦哪里有不答应的?
当即也不忸怩,爽快地笑道:“承蒙各位叔伯兄弟看得起我,那过两天新房动土奠基,干脆再加盖一间房舍,充作学堂吧!”
大家意见韩彦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甚至还要给娃儿们单独辟一间学堂出来,心里都十分高兴,纷纷向韩彦道谢。
韩勇则上前对韩彦笑道:“既然请了你做孩子们的夫子,那往后你和小望之父子俩的生活所需就由咱们大家伙儿给包圆儿了。你是个读书人,耕地打猎这样的粗活,哪里能亲自动手?”
韩彦连连摆手,笑着婉拒道:“万万不可!一直以来,我们父子俩受诸位照顾良多,如今既然打算筑舍定居下来了,又怎么还能继续麻烦各位呢?”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他和小望之总不能一直依赖别人过活。
再说了,耕地打猎对于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想当初上山跟着柳真人拜师学艺时,他们师徒几个一向是自给自足的。
寨子里的人,好像对他的体力存有很大的误会啊……
看来以后他得小露一手才行,免得大家都误以为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阵风就能把他给刮跑似的。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张猎户一挥手,上前拍着韩彦的肩头,爽直道,“那学堂里的夫子收学生,不都还要束脩的吗?咱们獾子寨别的没有,肉干多的是!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还值得你还跟咱们客气!”
张猎户的话,前所未有地获得大家的纷纷应和。
盛情难却,韩彦也不好再拒绝下去,干脆坦然接受了。
有时候,接受别人的善意,就是对对方最好的回报。
果然,见韩彦不再坚持“无偿授学”,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兴高采烈地说起学堂的搭建来。
……
一直到月近中天,喧嚷热闹了一整天的张家小院才算是清净下来。
舒予这才得空,和韩彦分享小望之今天的飞速成长。
“学会了好几个新词呢!”舒予一脸欣喜地掰着手指头数道,“见了喜欢的东西会说‘要’,想要下地自己走了会说‘抖’,累了或是撒娇会要‘抱’。虽然口齿不很清晰,但是他才九个多月,能够用语言表达这么多的需求,已经很不错了!
“可见小孩子还是不能一味地拘在家里,得让他出去和人与物多多接触,才能快快长大。这就像是韩大哥你之前跟我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
韩彦也十分惊喜,强压下心底想要立刻去西间探看已经熟睡的小望之的冲动,连连向舒予致谢:“这都多亏了舒予妹子这些时日以来的细心照顾和耐心教导!”
如果不是恰好投宿张家,又碰到了舒予这样耐心细致又善教养孩子的姑娘,他哪里会将小望之照养得这样细致妥帖。
舒予倒也不谦虚,偏头与韩彦玩笑道:“就当是我交的束脩了!”
显然是听说了韩彦将要在新家旁开设学堂,大家都争着要给他送束脩的事情,故意跟他开玩笑呢。
韩彦哈哈而笑,点头顺着舒予的话茬道:“那这可真是世上最珍贵的束脩了!”
虽然脸上全是玩笑,然而眼底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