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吃什么?”戚缭缭向来就是个爽快人。 难得他镇北王陪着唱了这一夜戏,也算是间接地替前世的她报了这仇,她犒劳犒劳他也是应该的。 燕棠扭头往坊外走:“面。” ……半刻钟之后戚缭缭就惊愣地跟他坐在了坊门口的小面馆里。 面馆还是那家面馆,东家也还是那个东家,甚至连当初被某人嫌弃过的桌子板凳什么的也还是原来的,只是面前坐着的这位爷却不是当初因为她请吃面而满肚子怨气的那副神情了。 “先来两碗羊杂汤,再来碗羊蹄子面,一碗烧肉面,一盘酱羊肚。”燕棠娴熟地跟伙计点单,还神色自若地交代:“烧肉面不要葱花,少放汤。” 那伙计却也神色淡然,跟这位素来位高权重且严肃正经的镇北王交谈起来,竟然一点也不像当初那么畏畏缩缩。 戚缭缭等他们完事,终于忍不住问:“王爷怎么会这么熟?” “来的多了自然就熟。”燕棠递了双筷子给她,又蓦地收回来:“再叫我王爷你就看着我吃!” 戚缭缭刚才也只是一时顺嘴,闻言就从善如流:“阿棠说的是,我们阿棠真是越发接地气了。” 说着她又抬头:“不过你什么时候来过的?我怎么不知道?” 燕棠觉得这问题问得毫无价值,难不成他出来吃个面还得跟她禀报不成? 虽然他确实是故意一个人来的。 他面无表情喝了口滚热的羊杂汤,且还跟别的老面客一样抬起一只脚,豪放地支在了旁边板凳的矮杠上,透着那么一股子市井老百姓的惬意。 毫不吹牛的说,他已经把这里所有口味的面都吃过一遍,而且连他们的羊杂汤究竟该配成什么比例他都能得出结论来了。 起初觉得确实一般般,后来又觉得确实还可以,再吃了几次,好像也有点喜欢上了,就是这么简单。 戚缭缭看了他一会儿,端着汤碗从他对面挪到了他左首坐着,又道:“穿得这么好看,本来是准备要跟我出门的吧?昨儿事情来得急,我都忘了跟你打招呼。 “这样好了,今儿这顿我请,你想加十份臊子都成。回头我再陪你去屯营,看星星看月亮。” 燕棠横眼扫她:“还带谁?” 戚缭缭托腮望着他笑:“当然就咱们俩。” 燕棠拿起筷头,轻戳戳她的发帘,满意了。 …… 苏家这边诸事办妥已到了晌午。 苏慎慈一夜未睡,到此刻也不觉多么困乏。 她不像戚缭缭那样冷静,凡事有条有理,苏士斟在坦陈如何杀害林氏时她还是很愤怒的。 林氏死时她还很小,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要说感情多么深厚,自然牵强。 但那终归是她的生母,且当她知道林氏是为着他们兄妹考虑而招来的杀身之祸的时候,遗憾、伤感和愧疚交织的心情就很难让人承受其重了。 邢炙来找苏沛英,跨进院子就一眼就见到她在廊下出神,想了想就走过来:“真相固然让人难受,也不要太纠结。 “俗话说不破不立,从今往后,事情必然都是会往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你应该为替你母亲报仇了而高兴振作才是。” 苏慎慈吸气微笑。 邢炙再笑了下,转头去找沛英了。 苏士斟出事的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皇帝正与萧珩在下棋。 “怎么搞的?”很显然皇帝对这消息也是意外,听完太监禀报后他拈着棋子好一会儿才落下来。 对面的萧珩也把正打算喝的一杯茶给捧到了手上。 太监把听来的消息说完,就道:“苏沛英代其递了折子上来,说是明日进宫求见圣上。” 皇帝听完摆了摆手,凝眉道:“这个苏士斟!哪还有点什么苏家的风骨?!” 说完又望着萧珩:“苏家是朝上的老辈了,你明儿代朕去看看。” 萧珩领旨。 戚缭缭一碗面下肚,心情好了很多。 燕棠下午要去屯营,须得回去补觉,戚缭缭也是整个晚上没睡,家里八成也是盼着她赶紧回去了,因此回到坊就散了,看星星月亮的事情暂且挪到改天。 ……这一夜苏家四个人都过得并不安生。 苏沛英房里的灯亮到黎明,苏慎慈虽是熄灯早,却是躺在床上未能合眼。 苏慎云更是不消说,整日间那张脸就没有浮现过血色。 苏沛阳苏沛容兄弟始终被瞒在鼓里,对此反应倒还好。 但是她知道苏沛英迟早是会告诉给他们的,他怎么可能会容许他们姐弟日后还有机会利用这件事情再作祟呢?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路,她曾想过自己最无能为力的处境就是连苏士斟也败在他们兄妹手下,而这一日居然来得这样快!令她简直措手不及! 往后她该怎么办? 从如今开始,她就彻彻底底地需要仰他们兄妹鼻息过活了! 他们让她活,她要死也不容易,想让她死,她恐怕也没有多少机会能活。 更别说如今苏沛英脱离了苏士斟掌控,必定很快就将谈婚论嫁,介时不久又要有少奶奶进门,这于她而言则又多出一座大山来!她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苏慎慈一定会整死她的!看看姚氏的下场就知道了! 她越想越睡不着,整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就睁眼到了天亮。 苏慎慈又哪里有那个闲心来惦记她? 苏沛英因为近日总有苏士斟的同僚登门拜访,又有之前有意向与苏家通婚的人家,如今听说他伤势颇重,便不知还能不能继续。 也不断地派着人上门打听,因此跟衙门告了半个月的假,索性迟些把苏慎慈的及笄礼一并办了再说。 兄妹俩刚用过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