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塞尔街的公馆门口比平时还要热闹,来来往往的马车络绎不绝。然而停驻马车上下来的衣着华丽的客人,也仅仅只是进入公馆几分钟之后便出来,神情严肃的登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唯独一辆马车低调的停在了公馆的一侧,从一大早停放到了现在。丝毫不引人注目的黑色车厢,孔武有力的马车夫,任谁都不会想到马车的主人就是第二帝国的主人,拿破仑三世。
他站在公馆的客厅外,招待的仆人已经给他换上了第三杯咖啡。他也理解堂妹的苦衷,热罗姆亲王的死意味着第一帝国时代最后一位硕果仅存的老人走了,一个时代真正的落幕。
百无聊赖之中,拿破仑三世拿起了摆放在桌上的报纸,翻开几眼后,目光锁定在一篇关于德意志的报告之中。原本拿破仑三世只是拿来打时间,然而当他看完整篇文章之后,深吸了一口冷气。
摆放在沙上的手瞬间握紧。
原本只会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的战略报告式的文件,此时却大张旗鼓的刊登在报纸上,然而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幸好这篇文章没有写完,这种大国权术的东西,不应该写的太详细。内政部长那边应该通知一声,写这种文章的家伙,与其说是战略分析,更不如说是在写德意志如何崛起,其心可诛。”
拿破仑三世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这件事砸心中留下了将报纸摆放回原位,静静的等待着马蒂尔德公主的出现。
在第三杯咖啡喝完时,马蒂尔德公主终于出现在客厅之中,她的双眼红肿,模样楚楚可怜,让拿破仑三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上前几步。
内心的冲动被制止,他与马蒂尔德公主已经不再是情人关系,双方都是有另一半家室的人。他忍下了心中的爱怜,看着面前的堂妹,安慰说道,“热罗姆叔父的葬礼我一定会隆重举办的。”
“不,我的父亲,他很幸运。”
马蒂尔德公主挥了挥手,让情绪缓和了下来,她喃喃自语的说道,“他终于结束了这可耻的一生。当他临死之前回顾往事才现尽是耻辱。违背了自己哥哥的叮嘱,爱上了一个女人,当她怀上孩子时却又果断的抛弃了对方。统治威斯特伐利亚王国,却因为无能和享乐而一团糟糕,当俄罗斯军队逼近之时,我的父亲却在拿破仑叔父最需要他的时候放弃履行职责,即便拿破仑陛下建立第二帝国,他也沉溺于酒色和女人之间,从未考虑过家族的未来。”
马蒂尔德公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没有为国家考虑过,没有为家庭考虑过,甚至没有为自己考虑过,真是一个失败的男人啊。而这样的男人死后居然还能下葬在荣军院,与世人敬仰的哥哥安葬在一起,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拿破仑三世给了马蒂尔德公主一个拥抱,沉声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葬礼在后天举行,你好好休息一下。”
“对了。”
拿破仑拿起摆放在桌上的报纸,好奇的问道,“你知道这篇文章是谁写的吗?”
“嗯?”
马蒂尔德公主看了报纸一眼,神情复杂的说道,“哦,这篇文章是一个叫加里安的年轻人写的。”
“加里安?”
拿破仑感觉自己像是在欧仁妮公主那边听过这个名字,问道,“等等,就是那个把梅里美议员逼得无路可退的年轻人?我从欧仁妮口中听过他。”
马蒂尔德公主没想到连拿破仑都听过他的名字,低头说道,“原本我是想把这篇文章给陛下过目,只不过后来生了许多事情,我也就忘了。”
拿破仑三世流露出了罕见的惊讶神色。
“文章我看过了,比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家伙有趣多了。某些见解甚至能跟军事委员会提交的报告相提并论。不过他对于看好普鲁士这一点我不敢苟同。明明维也纳才是我们最应该提防的敌人。对了,他也是你的客人?”
马蒂尔德公主点点头。
“回头我会让人跟新闻审核部门的人打一声招呼,把报纸上所有转载的文章都销毁掉,并且禁止在刊登这篇德意志的崛起。”
“啊?”
马蒂尔德公主对于堂兄的表现感到不满,质问说道,“为什么不能刊登?这篇文章并没有违反帝国的法律吧?陛下,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对于兄长不合理的独断专横,马蒂尔德公主感到愤怒。
拿破仑三世摆摆手,解释说道,“你不觉得,这篇文章就像是为德国量身定做的战略展报告?如果扩散出去,让维也纳或者柏林看到了,他们会怎么想?这是为了法国的国家安全,虽然一篇文章掀不起风浪,但是我也”
拿破仑三世托着下巴,缓缓说道,“这个年轻人很了不起,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跟他见一面。好了,这些都是题外话,您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拿破仑走出库塞尔街的公馆,只留下马蒂尔德公主一人单独待在房间之中。她拒绝了丈夫和情人的陪同,甚至连福楼拜都没有通知,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不过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女仆娜娜走进了房间,对马蒂尔德公主说道,“公主殿下,有人求见。”
“我现在并不想与其他人见面,告诉他改天吧。”
心烦意乱的她拿着自己与父亲的合照,虽然她曾怨恨过热罗姆贪图钱财而将她嫁给粗鲁的斯拉夫人,但说到底是自己的父亲,当他死后,一个女人再绝